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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接的,说是陆珣在仓库弄货,里头信号不好,接不了。 “算他聪明,还晓得躲着我。” 林雪春认定陆珣有意逃避,哼哼着回了家。再看看那崭新漂亮的家具,不由得对阿汀说:“陆珣那臭小子,一张嘴闭得比你爸还严实,耳朵倒挺厉害,我就提了一句隔壁章程程笑话咱们家没家具,给他记住了。” 带点唏嘘,带点笑。 老母亲口上归口上不领情,摸着良心又怎会不受用? 一套家具就这样留下,宋于秋白天出去跑了一天,傍晚带回七八个年岁相近的男人,进门就赞不绝口,夸院子风水好房子格调好,家具好,住着一大家子最是好上好。 “贫你的烂嘴!” 林雪春说笑着剜一眼,给他们搬椅子。 “瞅瞅,嫂子这嘴皮子还是不饶人!” 男人们哄堂大笑,紧接着坐下来商量正事。 红木桌上铺了一张全国线路地图,宋于秋拿着铅笔,在上头圈了好多个重圈。喉咙里发出嘶嘶漏气的声儿:“打圈的城里镇子有仓库,你们只管到铺子里接药材。会掉价的药材往近处,能放着的往远处,到时候中医大夫会跟你们交代的。” 剩下是线路问题。 男人们接了铅笔,在上面涂涂画画,“这条怎么样?经过我老家,路熟人也熟。” “你来干活还是念旧的,扯老家做什么。官路不走钻小道,打劫一逮一个准。” “那这条呢?” “老宋你看这行不行。” 说着说着来了劲儿,个个跪到椅子上,面红脖子粗争论着。不知情的外人看了,肯定以为这是在聚众赌博。 个中老大是宋于秋,话少有威严。兄弟们一口一个宋哥,场子捧得盛大,好像他说什么都对,做什么都对,天王老子没资格质疑。 林雪春边切茄子,边朝那边努嘴:“你爸以前就这个样。拉帮结派牛得很,路子野得很。要有谁背后说闲话,灌两口酒,往人家门口一坐,拿菜刀尖磨指甲见过没?” 阿汀摇头。 “你爸绝活。” “手指甲磨完磨脚指甲,脚趾甲提着刀冲人家问,你磨不磨?过来帮你磨一个。那人破胆子被吓死,登门给我道歉的时候就差下跪。后来落下碰见菜刀就大腿发抖的毛病,大半年没好,还跑去找大夫治。” 林雪春笑了,“把他给牛的。” “可把他给牛的。” 不知不觉重复好多遍,笑容逐渐落下。她不知对着谁,小声打着商量:“就让他牛着吧啊?四十多岁的人了,一眨眼半辈子过去,牛不了多少年了。” “妈?” 阿汀察觉到她低下去的情绪,侧头看。 “炒你的菜去,都糊了!” 林雪春一手把女儿的脑袋瓜子扭回去,切了几片香瓜送上桌。 晚六点开饭。 今天来得都是客人,兄妹俩连着王君懂事,拨了点菜自个儿回房间里吃。桌上只有大人们、男人们,酒菜接连下肚不带停。 “多吃点,多喝点,回家倒头一夜睡到天亮。”林雪春边开酒,边道:“别扭扭捏捏不敢动筷子,大半夜饿了,又来我家讨饭菜。那就过了村店,一粒米都不伺候了啊!” 男人纷纷点着手指笑,接不上话。 不过酒精易上头,不知谁起的头,几个大男人忽然抢着给宋于秋道歉。 左一句对不住,右一句窝囊废,说的都是当年宋家夫妻俩被逼到绝路上,他们没能帮上忙。如今宋于秋得知他们日子不好过,竟还主动介绍活计,他们实在心里过不去。 “我真是白眼狼啊。” 胖墩墩的男人捂着眼睛,“明明是我请你帮忙讨木匠的钱,是我惹的罪。出了事儿白白连累你们担着,东西全被抢了砸了,连宋哥你的手 ……” “别说了。”宋于秋淡淡拦着。 他继续说,说得就往自个儿脸上抽巴掌:”我对不住你们,我不是人。好不容易盼到你们回来了,我贱命就留着给你们处置。要杀要剐,赔手指头都行,真的,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要敢说假话,不得好——” “别说了!” 宋于秋皱眉,冷冰冰的威压冒了出来。胖男人下意识止住嘴,唯独眼泪哗哗流。 “大老爷们哭什么,给我停了!” 林雪春可受不了煽情戏码,直接把他连连称赞的酱烧白菜往他面前一放,“吃!一片叶别剩下,不然有的是你麻烦,让你看看什么叫要杀要剐!” 男人吸鼻子:“嫂子……” “吃不吃?!” “我吃。” 小媳妇儿似的瘪嘴巴,胖男人大口大口吃起来,惹得众人满肚子唏嘘,又忍不住笑话。 说是晚饭,没想到大家伙儿凑在一起话说不完,随随便便就扯到八点多。桌上盘子空得干净,脚边酒瓶子成排堆积,可谓是一片狼籍。 客厅里酒气滔天,胖男人喊:“嫂子,宋哥醉了,找你呢,你快来看看。” 哈? 无酒不欢的老酒鬼,醉了? 林雪春抱着疑虑走出来,只见宋于秋闷声不响坐着。没什么不对劲的,还是木头一根。 再走近,不对了。 因为那老家伙抬起头,冲她笑了一下?! “他、他他他醉了?” 林雪春生平头一回咬到舌头,呆着两眼不知所措。谁让夫妻搭伙这么多年,她死活没见宋于秋醉过呢? “保醉!” 几个男人哈哈笑:“宋哥这是太久没练,酒量废了啊。隔了十八年被我们给灌醉,这事儿我可要牢牢记着,以后他这酒头的名号没了!” 宋于秋还是笑。 颧骨高高的,一双眼睛垂垂的,笑得糊里糊涂,连眼角的褶皱都傻憨憨。 蠢头了! 林雪春直拍额头,“得了得了,肚子都满了没?” “满了!”异口同声,老顽童似的。 “满了就抬起屁股,哪条道儿来的 ,照样哪条道儿回去。大半夜别在外头晃,各自回家找媳妇儿,省得她们留着灯,白白浪费电。” “好咯!” “走了走了!” “谢嫂子款待。” 男人笑:“这桌好酒好菜值半个月工钱,我这辈子还得不多吃几顿都舍不得死。下回有空还来啊,多担待啊。” 林雪春踹他:“来个屁,走走!” 转头他们出门,宋于秋一言不发跟上来,跟个影子似的。 “你来干嘛?” 林雪春没好气推他:“回去坐着,刷牙洗脸洗澡,臭味都给我洗了。不然别指望睡床。” “呦呦呦,嫂子这是要把宋哥关在门外啊?” “嫂子你忍心么?” 周边乱起哄,林雪春一个个的顶回去,犹如女中豪杰。宋于秋真就一动不动站着,大石头一块,推不开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