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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渐远,应该是被阿彪捂住嘴了。 摊上有人支着腿,玩笑道:“老板娘,你这摊子生意太好遭人恨哇,一天两天来闹事的真不少。” “尽管闹去,闹出名堂算我输!” 林雪春说起话来仍是气势汹汹,但阿汀注意到她垂下嘴角,菜刀咣咣拍辣椒。辣椒掉地,她低头扯了扯自个儿身上的灰色旧衣服 —— 摊上油烟多,好衣服怕糟蹋。她穿来穿去都是灰色黑色,记不清多长时间没扯布,正经给自己做身衣服。 林雪春眼睛发直的盯着,阿汀凑过来了,双手搭在桌边说:“妈,明天我们去逛街吧?” “干嘛?” 老妈子快快收起失态面,斜眼:“多少衣服了还要买?成天打扮成喇叭花还有没有心思念书了?” “不是我买。” 阿汀细声细气道:“给你买呀。” 皱巴巴的皮rou之下,老心脏咚咚跳着。林雪春高频率眨眼睛,偏过头去:“有什么好买的?” 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 二十多岁做姑娘、初为人母那段日子打扮过,年纪大了眉毛鼻子都塌了,有什么好打扮的? 再说人要本分,要认老。 再再说那死木头除非喝了酒,不然什么时候管过她美丑,说过她衣服好不好看? 心跳恢复正常,老妈子莫名丧气。 阿汀偏偏固执己见,像模像样劝说:“我们赚钱了,为什么不买衣服?你可以烫头发染头发,买衣服买裤子买裙子买鞋子,反正我们赚钱是为了花。“ “哎呀去去去。” 林雪春推她:“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那要买吗?” “不买不买不买,别烦我!” “买嘛。” “不买!” “买嘛。” “再吵我打你了啊!” “买嘛。” 十八岁的大姑娘了,非要追在老娘屁股后头念念叨叨。 林雪春暴跳如雷,三四十岁的客人纷纷逗阿汀,问她买什么。阿汀老实巴交说家里赚钱了,要给亲妈买衣服。 原来是这么回事,男男女女笑得合不拢嘴。 “老板娘,买就买呗!” “女儿孝顺多好,买呀!” “小姑娘说得没错,钱用来花,不花钱你辛辛苦苦赚钱干嘛?” 瘦条男人拉长脖子,喊了声:“宋老板,你家姑娘吵着要给你媳妇儿买衣服,你怎么看啊?买是不买?” 宋于秋转过来,林雪春慌忙转过去。 一个不漂亮的背影对着他,一件油腻腻的灰色长袖对着他。他哑哑地说:“买。” “这儿听不到,你大点声!“ “买。” “买什么?老板娘买金项链行不行?” 他那破碎的喉咙从未如此大声过。他说:“买。想买什么买什么。” 末尾补充一个沉沉的:“都买。” 老心脏缩小了,又涨大了。 林雪春回过眼睛去,迎上一张照样不年轻的脸。照样灰扑扑的衣裳,汗流浃背,瘦如包骨,这人本是如此不声不响不喜不怒不夸也不贬,本是如此陪她二十多年过来的。 她不打扮如何呢? 他能嫌弃她年老色衰不成? 她打扮又如何呢? 他能嫌弃她花枝招展不成? “买就买。”林雪春咕哝:“赚来的钱都花光!” 他仿佛听到她孩子气的放狠话,嘴角微微上提,意思就是你花,你全花光。 别剩给我。 反正除了你,我本就两手空空。 * 第二天母女俩真去逛街了。 百货大楼间间扫荡,烫头发染头发,买衣服买裤子买裙子买鞋子。买发卡买发膏买保养品,老妈子还在宝贝女儿的鼓动下,边不耐烦边仔细挑了对银戒指,小心翼翼包在红盒子里,放在袋子里,手伸进去摸摸再摸摸。 “你爸以前给我买过金戒指。” 她说这个,不是那种‘我有过金戒指‘的炫耀,而是‘别看你爸现在沉寂,他曾经辉煌过,曾在贫瘠的年代里有本事赚到金戒指还送给我’的光荣色彩。 “还有金耳环。” 林雪春摸摸耳朵:“就是后来给当了,这么多年没戴过耳环,洞眼合上十多年。” 人老了,话里有点儿物非人非的惆怅漏出来。阿汀敏锐抓住,大眼睛四下里张张望望,对着左手边的铺子一亮。 兴致勃勃说:“妈,我们去打耳洞吧!” “打什么打,我可不打。” 林雪春躲躲闪闪,扒拉掉她的小手。随即又被小跟屁虫死缠着不放,来来去去的:打嘛打嘛打嘛打嘛打嘛,犹如和尚敲钟。 “烦死了!” 老妈子恼羞成怒,伸手戳脑门儿:“上辈子干什么坏事生你这么个麻烦精!早知道生出来那会儿直接丢河里去得了,人家不要女儿的都这么干!” 阿汀光笑,软绵绵再问:“打嘛?” “疼不死你!” 最后的最后,当然还是打了。 晚上阿汀回到寝室还被两个小伙伴围观,竞相采访打耳洞疼不疼、什么滋味。 徐洁喜欢珍珠耳环,嚷嚷着也要打。王君无情嘲笑她耳垂太厚,人家未必打得穿,卡在里头就尴尬了。两人追来打去,阿汀笑做和事佬。 正在522寝室氛围最好的时候,大门被猛烈敲响。 “宋千夏在没!” 宿管大姨喘着气道:“你家来电话,你妈不知怎么往医院送去了,让你赶紧看看去!” 门里瞬间安静,落针可闻。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超字数,其实我很不喜欢hhhh 因为字数多了有时候是用力过猛,就废话多;然后还不好修改(错字也多!发出悲鸣! 我是那种不太适合更新太多的人,因为对我来说是比较代入情感。不管撕逼分家吵闹或是感情戏,差不多我晚上躺在床上构想出电影画面,然后再自己写出来……(这大概是我越写越多的1个原因?因为电影一个画面里好多人!!但8可以! 下本书再努力斟酌8,应该是我笔力不够才会过分繁复der ☆、坎儿(1) 林雪春今个儿心情不错。 大清早逛两圈百货商店, 兜里毛角花得干干净净,换来两条手臂挂满的大包小包。回家一屁股坐在软沙发上, 边哼歌边拆得愉快。 衣裤裙子该挂的挂,深棕色亮闪闪的漆皮鞋该摆就摆。整个下午她就像是穿上红舞鞋的老姑娘,风风火火来, 风风火火去, 一头烫成波浪花样儿的浓密长发在空气里晃悠, 弯曲的尾梢漂亮极了。 八百年不肯正眼照镜子的人,今日居然停下脚步, 迎着阳光左右照照起脓的耳垂,撇嘴撇出七成的满意。 这哪里只是心情好呢? 分明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