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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遇刺,何人这么胆大包天?!” 李承祚听了,眉开眼笑的敷衍原本还挂在脸上,此时却慢慢的淡了,将那张口就来的溜须拍马随着那香鼎中的青烟飘了个干净,然后换了个随意了许多的坐姿,祭出了他那招牌的吊儿郎当。 “哪个兔崽子这么多嘴,一早就来惊动母后。”他笑笑,神情上像是不经意,而那双桃花眼里仿佛藏着一把随时准备割rou的钝刀,“若是叫儿子知道了,儿子真该把他扒皮抽筋。” 太后闻言愣了一愣,眼神短暂的虚晃了一下,才意识到李承祚并没有当真,这才很快又恢复那久居上位的悲悯温和:“又胡说!哀家年纪大了,听不得你们年轻人那些打打杀杀……可居然让刺客追到京城来,皇帝,你是九五之尊,天生的贵重,你若有些什么闪失,哀家如何有脸面去见九泉下的先帝和jiejie?” 提到故去的人,话题总是会莫名变得沉重,太后声调柔婉,无意中给这原本就深沉的话题雪上加霜。 李承祚却趁着低头的一瞬间无声笑了一下——旁人看来他只是因为听进去了太后的责问而感到羞愧,而在任何人都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嘴角竟然是弯着的。 “追?”李承祚问,“母后怎么知道,这敌人是从别处来的,而不是本来就在京城里的?” 此言一出,太后的脸色立刻变了。 没等太后说出什么,李承祚就抢了说话的先机。 “此事朕会下令彻查的,您别听那帮猴崽子乱说,其实朕不过偶然遇上了几个小毛贼罢了,叫他们传的有鼻子有眼,您就别跟着cao心了。” 他这话里安慰与敷衍的意思都太明显,明显的仿佛要把刚才那无心一问全然的掩饰过去。 太后沉默了一瞬,指尖那刹那的紧绷仿佛用尽了她毕生的修养才能掩饰下去,那原本握拳的动作缓缓舒开,微微侧过身,伸出那双养尊处优多年的玉手,温柔的为李承祚抚平了龙袍上一丝并不突兀的褶皱。 “jiejie去世那天,宫里乱成一团,齐王的母妃那时有协理六宫之权,说话远比哀家这个‘先皇后的meimei’有用,若不是哀家还有秦国公府的一些宫内故交和jiejie身边的忠仆可用,先帝未归的那段时间,哀家纵然有心,也无力护皇帝周全。”太后的眉眼低低,娓娓道来,一字一句皆是陈年旧事,说完,她唇角一弯,似乎是笑了,“一转眼,皇帝都这么大了……皇儿你出生几月便是太子,这是天定的运数,哀家别无所求,这么多年尽心尽力抚养皇儿长大也不求其他,只希望皇儿能够做个太平天子,好好地替先帝,守着大虞这片江山。” 李承祚神色淡淡,他自然听得懂太后想要传达的东西,也自然能从中避重就轻的挑出太后那由来曲折的一点真心。 他原本该无动于衷的,可桃花眼中的一丝冷意,却终于随着太后指尖的温度一点点消散了。 他原本以为,血缘在他身上加诸的力量已经微乎其微,可是看着这个抚养他长大、是他养母亦是他姨母的女人,他觉得自己从前的料想还是错了。 无论如何,他并不希望她不安。 “谨记母后教诲。”李承祚心里叹了一声,似乎在为自己的妥协而不甘心,面上却露出了些许笑意,“先前是儿子荒唐,不懂母后苦心,那些佳丽纯粹是朕不懂事拿来和母后赌气,请母后原谅朕的不是。” 太后可有可无的笑了一笑,怨念还是很重,话却轻了:“皇儿胡闹。” “是,是朕胡闹。”李承祚笑,“母后,朕瞧中了个仕宦大族家的姑娘,秀外慧中,召她进宫,且先封为贵妃可好?” 太后面有喜色:“是谁家的姑娘?” 李承祚道:“丰城侯的嫡长女,君迟的表妹,宋璎珞。” 第14章 自从天启皇帝李承祚登基,朝堂总在为各种莫名其妙的缘由炸锅,大臣们纷纷觉得,这个天下大约是不会好了。 总有那么一种人,天生就擅长把“天下太平”四个字搅合成一团浆糊,即使再多的人替他殚精竭虑,他就偏偏有能耐把那当成狼心狗肺。 李承祚是个中翘楚。 皇帝自小是个纨绔,让他打仗得劳动十万大军先护驾;让他治国得凭空让这世间生出千八百个诸葛亮,专门儿给他做这盛世江山的马前卒——就这样,他也不见得能把这朝堂摆平了,刘备找个卧龙先生去守他那扶不起的儿子,也还得礼贤下士三顾茅庐。 李承祚就算了吧,也不知道是他顾茅庐,还是让茅庐顾他,哪怕真有个诸葛亮站他眼前,他都嫌人家挡了他欣赏蒋丞相美色的路。 就按照他如今的做派,古往今来的昏君在他面前,都要道一声“甘拜下风”。 是以李承祚刚登基的时候,朝臣们的心脉健康状况似乎都不太好,那两年,“皇帝颁圣旨”的意思,跟“皇上又他娘的出幺蛾子”了的概念实在差不太多,李承祚带给他们的惊喜从来都是惊吓,一天三顿照着用膳的时辰排着班儿的来,朝野上下纷纷高呼“受不了”,唯一的好处是便宜了京中草药生意起家的大户“同安堂”——护心丹几乎被达官显贵们买断了货,至今畅销。 后来,这黑心烂肺狗皇帝,在蒋溪竹冷言冷语的“谏言”下,终于“恍然大悟”一般地意识到这样不太好,为了满朝文武的身体康健,他做了个艰难的决定——减少上朝。 这个决定差点儿把一向翩翩公子的蒋丞相气得辞官回乡,准备跟李承祚来个山高水远永不相见——只不过,那一次因为皇帝豁出脸皮去一哭二闹三上吊,没成行。 然而今天一早,李承祚颁布了一道新圣旨,可怜大虞官员刚刚经历皇帝遇刺的大事,乍一听见这圣旨,愣是面面相觑了多时,没人敢出来发表一句大论。 这圣旨说的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甚至跟天启皇帝所发布过得一系列骇人听闻的消息比起来,简直可以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内容简而言之,就是皇帝瞧中了丰城侯家的嫡女,奉太后懿旨,封为贵妃。 按道理来说丰城侯是权臣,家里的嫡长女要门第有门第,要模样有模样,别说封个贵妃,就是封后也是有资格的。 可偏偏这位姑奶奶自小尚武,脾气火爆,是个打遍京城独孤求败的母老虎,觉得无人能懂她那高处不胜寒的高手寂寞。 皇上把这一位祖宗放进宫里,朝臣们都有些开始担心太后的安危——毕竟婆媳关系不好处,这姑奶奶一言不合把太后揍了的可能,其实也不是没有。 显然皇帝很有预见性,封贵妃之前,先把太后懿旨抬了出来,说明太后是同意了的。 这样一来,朝臣们关于宋璎珞小姐的脾气品行无话可说,只能默认——反正没有人敢去质疑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