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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身体,“为何我会重生,会有这一世?” 镜中人却沉默着不说话,像是在犹豫不决,也像是压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沈朝阳失去了耐心,低声唤:“出去。” 下一瞬,他出现在了昏睡前的花园里。 太阳高悬于天,分明是白日,周围却寂静无声。 沈朝阳心中有所预感,悲痛自他眼中浮现,又很快压抑下去,他顺着来时的路走,扑面而来的却是浓郁的血腥味。 他看到了一具尸体,尸体的面容并不熟悉,却也并不陌生,正是他府中的佣人。 血液已然干涸,那人面带惊恐,依旧睁着眼。 沈朝阳伸出手,隔着手套帮他合拢了双眼,下一瞬,他将手套褪去,露出了隐约又复现出丧尸痕迹的双手。 他明白了上一世,为何那么多人想要杀他。 他非人类。 可他并不想死,他依旧想活,或许活着就会有希望。 有什么希望呢? 他问他自己。 想同王倾在一起,就不能是丧尸。 想要不变成丧尸,就要杀了王倾。 这分明是个死循环。 沈朝阳缓缓向前走,一路上他所见的俱是佣人的尸体,大多都死不瞑目,直到他走到沈家的大门,赫然发现,沈家的门楣上竟也染上了鲜红的血。 门外的街道一片寂寥,极目望去,竟空荡荡地,并无一人踪迹。他转身去了议事厅,议事厅稍显凌乱,沈朝阳在茶几上,发现了剩下一半茶水的茶壶,再看茶叶,已然的浸泡了数日的模样。 他将茶壶下的茶托挪到一旁,从下方找到一封信笺,上书“沈先生亲启”。 第一百零五章 字迹并不陌生,正是宋天的。 沈先生: 主城失守,我等先行离去,唯盼先生逢凶化吉,平安归来。 愿先生安。 字体颇为凌乱,显然是情急之中写下的。沈朝阳放下了纸条,心中有所预感,他不再焦急向外走,反倒是去了与王倾新婚时住的卧房,用手细细摩挲过惯常用过的家具,良久,他给自己换了一身衣裳,对着镜子正了正衣冠。 恍惚间,沈朝阳的眼前出现了幻境。 王倾笑吟吟道:“朝阳哥,你穿这身衣裳,真真是好看极了。” 沈朝阳勾起了一个浅淡的笑,却稍纵即逝,他放下手,迈开步,推开了房门,却又郑重地合拢了门,一步一个脚印,向着沈家大门走去。 沈家的大门虚掩着,远远看去,却比往日多了一层黑,待沈朝阳走进了,方才看到,那是一层又一层的血凝固成的颜色。 该是有无数人,试图推开这扇门,而门内人,却拼尽性命,也要守住这扇门。 鲜血堆了一层又一层,门却是虚掩着的——到底还是失败了。 沈朝阳深深地吸了口气,伸手推开了门,纵使早有预感,眼前的一幕依旧让他瞳孔微缩,定在原地。 门外的场景,无数次在白雾空间的镜中显现,此时此刻,却再也不能用“那是上一辈子的事”搪塞过去了。 在沈家大门的正前方,丧尸的尸体连同人的一起,堆积成了高高的rou山,淌出的血渗入了土地里,留下了近乎黑色的痕迹。 而在高高的尸山的正上方,端坐着一个青年,他长得并不惊艳,甚至有些平凡,正在低头擦拭着手中的短刀。 许是太过专注了,又许是他坐的位置太高了,他擦完了手中的短刀,方才抬起头,看到了站在沈家大门前的人。 而那一瞬间,他几乎是局促的。 沈朝阳站在尸山前,并不习惯地仰着头,在那人注意到他前,他的心中迅速地滑过震惊、懊恼、后悔,却没有一丝一毫责备的情绪。 我还真不是什么好人——沈朝阳在心底给自己下了定论。 而就在这一瞬间,他与那人视线相接,他看到了那人略显局促的表现,不由叹息道:“怕什么,心虚的合该是我。” 沈朝阳道了这句话,又忖度自己的声音略小,正欲扬声重复一遍,却听见了那人的声音:“我……我杀了很多人。” 却不是响在耳畔,反倒是直接响在了大脑之中。 “你为何要杀他们?” 沈朝阳试着在脑中询问。 “他们……他们听信谣言,驱逐丧尸,想要杀你。” “你可知,我那时并不在府内。” “我……我知道的,周方圆同我道明了。” “那么……” “他们都走了,我怕你从空间中出来,他们会围住你。” “就算他们无法碰到你,他们已经起了杀你的念头,就应该去死。” 沈朝阳仰着头,看不清那人的表情,但那人的心意却直白地传到了他的心底。 奇异地,他并不觉得恐慌和憎恶,他看着故作镇定的那人,道:“下来吧,我想抱抱你,王倾。” 王倾却没有任何动作,反倒是在脑海中问沈朝阳:“你要杀了我么?” “我为何要杀你?”沈朝阳反问道。 “有人同我说,你与我是宿世的仇敌,你从空间中出来了,便会杀了我。” “你信他,还是信我。” “自然是你。” “那便下来。” 王倾抿了抿嘴唇,他轻声道:“好。” 第一百零六章 王倾的动作十分灵活,不过快速跳跃了十余下,就从高高的尸山到了沈朝阳的面前。 他脸上的表情与过往没什么不同,依旧是温柔和羞涩的,他低声道:“能再次见到你,真的太好了。” 沈朝阳低叹一声,问:“怎么穿着这身衣裳。” 王倾低下头,脸上染了一抹红,道:“想穿便穿上了。” 沈朝阳的视线划过红衣上并不明显的血迹,却伸出手,一把将王倾揽入怀中,道:“我很想你。” “你竟会道些假话哄骗我,”王倾的声音带着哭腔,似在控诉,他却伸出手,紧紧地回抱住了那人的腰身,“分明是你抛弃了我,还要道什么想我的话。” 沈朝阳却也不反驳了,只抱着王倾,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无声地哄着他。 王倾缓了一会儿,不再哭了,只道:“沈先生,你会杀了我么?” 沈朝阳眉梢微挑,为王倾第二次的问询,他依旧毫不迟疑道:“不会。” “为何不会?”王倾却定然要逼问出个缘由。 “我心悦于你。”沈朝阳平静回答。 “……” “他们的命,与我而言,远不如你重要。”沈朝阳补充道。 不是“你有苦衷、值得原谅”,而是“他们的命,与我而言,远不如你重要”。这个答案,奇异地抹平了王倾心中所有的忐忑不安、踌躇彷徨。 他不是得到了宽恕,而是得到了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