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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了一半,就听见厢房门口传来了一道赞扬声:“好曲子!” 丰大师醒过神来,对阮棉棉道:“是韩先生。” 阮棉棉眉头一挑,自己不过是试一试琴音,竟把这里的主人都惊动了? 她不清楚这个时代的贵妇遇见此等情形会是怎样的反应,但身为一名现代女性,这样的场合足以应付自如。 阮棉棉从琴凳上站起身,略整理了一下衣裙后道:“让韩先生见笑了。” 见她的态度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别说龚大师,就连韩禹都啧啧称奇。 二人并肩走进了厢房。 阮棉棉并不想打听这位“韩先生”的真实身份。 人家既然弄了这么一个地方以琴会友,自是不想端着身份,她一个陌生人又何必多事。 见过礼后,韩禹向阮棉棉简单介绍了龚大师。 阮棉棉略有些惊讶。 龚大师的名头她听说过。 上一次左未曦前来修琴,那位大管事就是吩咐丫鬟把琴送去给龚大师。 她只是没有想到,一位制作古琴的大师,看上去居然这般年轻。 韩禹感兴趣的依旧只是箜篌,他径直走到距离阮棉棉五六尺的地方停下脚步。 “我听夫人方才的演奏极为纯熟,莫非夫人从前弹过这样的箜篌?” 阮棉棉道:“自是弹过的。” “那……夫人师承何人?从前弹过的箜篌还在么?” 阮棉棉笑着反问道:“这两个问题一定要回答么?” 韩禹:“……” 他能肯定司徒阮氏是个颇有才情的女人,但没想到她还这么……有趣。 阮棉棉并不觉得自己有趣。 相反她还有些紧张。 之前她觉得自己就是来取箜篌的,压根儿没想同这里的主人有任何交集。 而且这里毕竟是古代,虽然她没打算做那种见到外男连头都不敢抬的妇人,但总不好盯着人家的脸看。 只是觉得这位韩先生的相貌和气质都很不错,给人的感觉非常谦和温润。 此刻韩禹走到她近前,她才看清楚了对方的容貌有多出众。 果然古代帅哥遍地都是么? 这人的长相居然不输给她那个渣男老公! 而且他看上去就比渣男老公成熟稳重,是那种非常可靠的男人。 阮棉棉不由得暗自庆幸。 还好自己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更不是那种大叔控的小姑娘。 否则…… 韩禹见阮棉棉也和自己一样有些发愣,笑道:“夫人不想说便不说吧。” 阮棉棉松了口气。 她还真是怕对方刨根问底。 借口不是编不出来,但就怕遇见那种一根筋。 尤其是实力强大的一根筋。 一旦他把自己编出来话当真,那才叫麻烦! 她笑道:“韩先生也很喜欢箜篌?” 韩禹道:“家母生前非常喜爱箜篌,因此自小耳濡目染,只是从未见过夫人这样的演奏技法。 今日着实是大开眼界了!” 阮棉棉不得已假装客气了几句。 韩禹却不想听这些客套话,开门见山道:“未知夫人可允准别人仿制这样的箜篌?” 阮棉棉心下却再一次感叹。 古人果然守信用。 换做现代,纵然有各种各样的法律,知识产权的保护依旧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当然,话也不能说得这么死。 韩先生只是古人中的一个,他守信用不代表所有的人都是如此。 她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当然可以。” 如果能让双排弦的箜篌在这个时代发扬光大,其实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韩禹被她脸上的笑容晃得有些头晕。 他定了定神又道:“之前我还听丰大师说,夫人似乎还见过更复杂的箜篌?” ☆、第四十九章 深远虑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阮棉棉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 遂把转调箜篌的外观和构造详细介绍了一番。 至于那些机械原理,并非她不敢提及,而是其中涉及了很多现代物理学的知识。 她从前理科成绩一般,依葫芦画瓢没问题,但要深究其中的原理就差得太远了,哪里敢拿出来卖弄。 史可奈和英子全然不懂乐器原理,根本听不懂自家夫人在说些什么,两个人只听得上下眼皮直打架。 韩禹和龚、丰两位大师则不然,完全听得入迷了。 尤其是丰大师,皱纹堆叠的脸上竟满满都是跃跃欲试的神情。 初次看见雁柱箜篌的图样时,他就想过这架箜篌绝对还有进一步发展的空间,只是一时间没来得及细想罢了。 他本来打算把这雁柱箜篌做成之后,拿出几年的时间好生琢磨究竟该如何改进。 没想到襄国夫人今日就已经替他指明了方向。 他巴巴儿地望着阮棉棉:“夫人,如果小老儿想要试制您说的这种转调箜篌,您能不能时常……不,偶尔过来倾音阁指点一二?” 韩禹和龚大师也看抬眼着阮棉棉,显然他们也有同样的想法。 阮棉棉有些惭愧。 论起乐器制作,面前这三位才是真正的行家,哪里轮得到她这个半吊子来指点? 但她本就是个性情直爽的人,朗声笑道:“指点谈不上,但我本就有心请大师替我制作一架转调箜篌,自是愿意时常到这里来向您讨教。” 两下里一拍即合,彼此之间竟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韩禹觉得这位襄国夫人越发有意思了。 丰大师虽然被人尊称一声“大师”,但在某些人的眼里,他依旧只是一名老工匠,身份卑微的手艺人罢了。 而眼前这位襄国夫人,从她那清明的眼神中很轻易就能看出,她对丰大师非但没有半分鄙夷,而是极为尊重和推崇。 这样的一个人,究竟是哪里入不得司徒曜的眼,又是如何落下那般不堪名声的? 说来说去还是司徒曜那厮有眼无珠,这才让真正的明珠蒙尘。 他心里竟莫名地生出了一丝怜惜。 龚大师和韩、丰两人不同,他依旧沉浸在方才那优美至极的乐曲声中。 见阮棉棉和丰大师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他忍不住道:“夫人,您可否再演示一下雁柱箜篌的演奏方法,方才实在是……”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阮棉棉笑道:“还请龚大师多多指教。” 她重新坐回琴凳上,另弹了一支乐曲。 这支乐曲非常欢快,和方才婉转悠长的风格迥异。 不仅如此,这支乐曲需要用到的技法更加全面多变,把双排弦的优点展露无遗。 龚大师擅长制作瑶琴,但他对各种乐器的演奏技法都非常熟悉。 乐曲声刚一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