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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将余下两匹马牵来,轻轻抚过马颈,笑道:“难怪瓜儿喜欢,确实讨喜。” 鹁鸽飞入院中,咕咕叫了两声。可惜效果不显,美人的注意力依旧在马上。 鹁鸽怒了,俯冲而下,将苍鹰的强横学足十分。 “别闹。” 李夫人扬袖,鹁鸽被扫了一下,晕乎乎的落到木廊前,随后被婢仆捧了起来,解下颈上的竹杆,递到两人面前。 “建康来的?” 南康公主取出绢布,从头至尾看过一遍,脸上的诧异掩都掩不住。 “宫中美人滑胎,天子盛怒,降李淑仪位。两位皇子求情无果,出言顶撞,天子气怒攻心,晕倒太极殿。” “大司马温上表,东海王有愤怨之语,宅邸收拢恶少年,有不轨之心。请依昌邑故事,筑第吴郡。” 第一条,宫中美人流产,线索直指李淑仪。司马昱大怒,降其品位。司马曜和司马道子为亲娘求情,结果没把握好尺度,把亲爹气晕。 背上这个名声,太子之路定将不顺。 第二条,桓大司马上表告状,指废帝司马昱有不轨之心,纠结恶人,很可能妄图复位。为打消他的野心,当依旧例废其为庶人。 这两件事貌似没有瓜葛,背后却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李夫人握住公主衣袖,轻声道:“阿姊,要起风了。” 南康公主攥紧绢布,看向难得笑开怀的桓容,叹息一声,道:“冬日已至,寒风将起,江州的礼恰逢时机,怎么走这条路,还要瓜儿自己决断。” 李夫人唇角微勾,微微侧首,鬓发拂过脸颊,蛾眉曼睩,几可入画。 第一百七十一章 准备下刀 砰! 一只漆盏摔在地上,苦涩的药味瞬间弥漫。太极殿中寂静无声,只余司马昱粗重的喘息。 “你方才说什么?” 司马昱靠坐在床榻上,绣着龙纹的大衫披在肩头。须发皆白,双眼凹陷,病容彰显,与桓容冠礼上所见几乎像是两个人。 宦者趴伏在地,头抵着青石,微哆嗦着,额前冒出一层冷汗。 “回陛下,两位皇子受太后召,前往长乐宫。” “都去了?” “是。” “好、好得很!”司马昱怒极反笑,“这是看朕病重,等不及了?” 宦者大气不敢喘,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一个字都没听到。 “朝中可有变化?”司马昱精神不济,怒气爆发,人愈发显得疲惫。靠坐在榻边,半闭上双眼,抑制不住的咳嗽两声。 “朕病这些时日,朝中文武可有动作?” “回陛下,长乐宫曾派人往乌衣巷,并书信青溪里。” “哦?”司马昱睁开双眼,“可知是何事?” “陛下恕罪,仆未能打听分明。” 司马昱冷笑两声,道:“不外乎是让士族高门出面,催朕立皇太子。看来朕这一病,褚蒜子终于坐不住了。” 他早就知道,那个女子不会安心呆在长乐宫。只要出现机会,必定会牢牢抓住,试图重掌台城,借以彻底翻身。 这次是他大意,没想到自己仍能有子,也没料昆仑婢胆大如此!更没想到两个儿子早生二心,平日里的孺慕孝顺都是作戏。 不过,这样倒也不错。 至少让他看清许多事。 手足相残、父子相仇于皇室并不罕见。只是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快,快得超出想象,更是没法把握。 司马昱叹息一声。 早在郗超过府,他就该预料到今天。 昌明貌似憨厚孝顺,背后算计一点也不少。道子自幼机灵,可惜心思有些歪,且性格急躁暴戾,无人约束,日后定当变本加厉。 除此之外,两人生于昆仑婢,更是扎在司马昱心中的一根尖刺。可惜他年过半百,膝下仅存两子,再不愿意,也不得不当做继承人培养。 结果呢? 他病重在床,不说殷勤侍奉汤药,竟同往长乐宫!这是认为“威胁”已去,他病得要死了,打算借褚蒜子之势,逼他下诏立皇太子? 司马昱冷笑。 笑过之后,嘴里一阵阵发苦。 正在这时,一名宦者走进内殿,行礼道:“陛下,新安郡公主请见。” “道福来了?”司马昱的心情总算略有转好,“宣。” “诺!” 宦者退下不到片刻,司马道福进入内殿。看到司马昱的样子,纵然事先有心理准备,也是难掩惊色。 “父皇!”司马道福快行几步,跪在榻前,“父皇,您怎么病成这样?昌明和道子在哪?把您气成这样,竟不在您跟前侍奉汤药?!” 不知道该说真情流露,还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番话出口,殿内又是一静。 宦者齐齐打个哆嗦,头皮发麻。 司马昱看着眼圈泛红,满脸怒气的长女,心底被触动,不禁伸手抚过她的鬓发,疲惫道:“道福,这事你不要管了。为父这病……” 说到这里,司马昱突然开始咳嗽,越咳越厉害,竟至喘不过气来。 “医者,唤医者!”司马道福惊慌失措,连忙上前扶住司马昱。 司马昱勉强出声,断断续续道:“水、水……” “取水来!”司马道福高声叫道,急得手指颤抖。说不出劝慰的话,只能翻来覆去的念着,“父皇,阿父,阿父,您不能有事,水!都是聋子吗?!” 一盏温水下腹,激烈的咳嗽声终于变缓。 医者走进内殿,小心为天子诊脉开方,亲自指点宦者熬药。 汤药送上,司马道福斥退宦者,亲自伺候司马昱服下。 必须承认,能在台城常驻的医者,本事的确不小。一碗汤药下去,司马昱的脸色依旧苍白,精神却好了许多,时而咳嗽几声,却不会像之前一般撕心裂肺,连气都喘不过来。 医者退下之后,司马昱稍歇片刻,开口道:“道福,你之前送来的丹药可还有?” “父皇是说红丹?” “对。”司马昱看着女儿,“可还有?” “确有。”司马道福迟疑片刻,“父皇,您现在病中,不宜服食丹药。” “我知道。”司马昱道,“你只管送来就是。” 见司马昱面带期望,眼底有着藏不住的热切,司马道福咬咬牙,终于取出一只绢袋。绢袋里装着两只圆肚玉瓶,瓶身不到巴掌长,瓶口以木塞堵住,边缘处还有一圈蜡封。 “父皇,这是最后两瓶。”司马道福低声道,“炼出此丹的道人说,几味材料难寻,想要再成丹药,怕要费上几年时间。” “足够了。” 司马昱攥紧玉瓶,抠掉一小块蜡封,凑到瓶口轻嗅,现出沉醉的神情。 “父皇?” 司马昱没出声,深深的嗅了片刻,方才开口道:“近日里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