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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韩太傅取的名——但韩如海是韩太傅正儿八经的亲侄子,哪里瞧得起狗皮膏药般、贴上就撕不掉的韩如晖呢?他们俩连见面次数都极少,压根不是一个圈子的。 说曹cao,曹cao到。 非常时期,临时宴厅设在尚存完好的小偏厅,外面就是进入县衙后院必经的甬道。 “他奶奶的!”狼狈不堪的韩如海气喘吁吁,骂骂咧咧,拿跟着的小兵出气:“瞎了你的狗眼,还不帮本将军卸甲?!不想干了你!” “嘭~”一声,一个碎做两半的陶罐被踢到墙上,碎得稀烂。 “呸!”韩如海恶狠狠吐一口唾沫,满脸汗混着草屑泥灰、泛着油光,大声说:“险些死在山上回不来了!九峰山那帮该千刀万剐的反贼,狗胆包天,沿途设立那么多陷阱!天冷风大,又下雪,没吃没喝,累个半死还险些迷路!那些个顺县当地山民,竟连陷阱也避不开,乱带路,老子真想把他们——” 韩如海一路走一路骂,刚要踏上台阶,耳边却听到清晰沉稳的一句:“韩将军辛苦,进来用膳吧。” 呃,庆王? 韩如海悻悻然停止牢sao抱怨,拿袖子用力抹把脸,余怒未消,步子踏得有些重,拾级转向小偏厅。 一进门,却看见满桌热饭菜,庆王郭达等人正悠闲自在地用膳。 简直岂有此理! 韩如海险些当场变脸,忍了又忍,才勉强朝庆王规矩行见礼——因为他只一天就怕了!害怕庆王明着不计较失礼不敬,转头却派自己冲锋在前剿匪,那性命可就堪忧啊! 庆王果然是个狠角色!他竟然丝毫不卖当朝太傅面子,参将众多,他却派三品将军、叫老子去探路! “坐。”赵泽雍只作没听见刚才的冲天怨怼之言。 “谢殿下。”韩如海落座,望着饭菜,“咕噜噜~”,腹中有如雷鸣般轰响,他自觉大失脸面,不自在地动了动。 幸亏在座众人涵养都不错,均装作没听见。 “韩将军探路可还顺利?”郭达憋着坏笑关切问。 “九峰山陡峭险峻,路确实难走,但还算顺利,三小队皆安全回转。”韩如海干巴巴道,紧接着掩不住得意地说:“反贼定是听说朝廷派兵剿匪来了,本将军在九峰山脚……山坡探了整天,也没见半个敌哨,想是他们被吓得不敢下山了!”语毕,他自然而然等着众人恭维附和,哪怕是虚假客套的,也应该有吧? 然而没有。 半句也无。 ——韩如海中途入席,赵泽雍和郭达没发话,其他人怎会贸然开口?没得说错话。 “本王及郭将军尚有军务在身,先告辞,诸位见谅。”赵泽雍十分客气,又对韩如海说:“他们都是拥军爱国的关州百姓,有劳韩将军代为接风洗尘。” 韩如海被治得表面服帖,起身恭敬道:“谨遵殿下令。” “诸位慢用,不必拘束。”赵泽雍最后说一句,给容佑棠递了眼神,两人前后离席。 郭达临走前抓了个鸡腿,豪放不羁,丝毫没顾及侯门贵公子的身份,相当平易近人,言谈却又得体大方,只一顿饭,就成功搏得关州官商的好印象。 出门寒风吹,却没有冷却容佑棠的高涨热情。 他其实还没吃晚饭,但眼下有要事在心,饥饿都暂抛脑后了。 一进屋,他就迫不及待地告诉庆王:“殿下,席间我出去看菜那会子,卫大哥那边有消息了:那三十个逃难的顺县百姓中,有一个算命的、一个卖馄饨的,他们确定这两年间在县城街头见过何仲雄好几次!我们的猜测是对的!” 赵泽雍点头:“好,办事不错。” “还有卫大哥他们!”容佑棠立即提醒,生怕揽了他人的功劳。 随后进门的郭达戏谑道:“最开始还以为你是个机灵精明的滑头,现在看看,却是个呆子!喏,给你吃,别人都没好意思夹,哈哈~”说着把鸡腿直接塞进对方嘴里。 容佑棠吓一跳,忙伸手拿好,笑着说:“谢谢郭公子。” 郭达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 “先去用饭。虽然你不是兵,但再晚伙房就收了。”赵泽雍温和催促——其实他刚才有些坐不住,从没有过的感受,总觉得少年站着倒茶劝菜……可怜巴巴的,很于心不忍。 他潜意识里甚至摒弃了“伺候”一词。 容佑棠却沉浸在查案取得进展的欣喜中,心满意足拿着鸡腿,眉开眼笑去伙房找饭吃。 完了完了! 郭达再次窥见表哥不寻常的眼神,用力咳嗽一声: “咳咳~” 赵泽雍望过去:“布防图画好没有?” “好了,否则我怎么敢赴宴?”郭达从袖筒里掏出来,平摊在桌上。 赵泽雍凝神细看,时不时提出疑问和建议,有意使自己尽快全身心投入军务。 —— 虽有半月限期,时间紧迫,只剩几天。但容佑棠这半个新兵却想当然地以为大军至少得在县城休整一两日,以恢复之前急行军损耗的元气。 夜间,赵泽雍又召集众将,商讨军情。容佑棠当然不会放过这种增长见识的绝好机会,他迅速找理由参与进去:照例安静磨墨,认真得像听夫子宣讲。 岂料庆王的第一句话就把众人震住了: “初步预测,九峰山反贼今夜将下山偷袭。” “什么?!”韩如海大惊失色,整个人瞬间弹起来,焦急问:“殿下从何得知?我们该怎么办呐?” 赵泽雍讶异挑眉:“什么怎么办?打就是了。” 韩如海心急火燎:“可对方有万余人啊!他们怎么敢偷袭朝廷剿匪军呢?他们怎么敢?!” 众将都坐不住了,纷纷站起来;容佑棠也是又慌又激动,特别紧张,手上忘记磨墨,满怀期望看着庆王——殿下一定有办法的! “普通反贼可能不敢。”赵泽雍沉声道:“但九峰山匪首是于鑫,他就敢。本王从京城率一千兵马而来,众人皆知,于鑫更知。他开始怀有疑心,按捺不动,一直等到剿匪军抵达顺县,仍未动作。但今日,本王派了三小队、却不足两百人前去探路——” 你们沅水大营的兵看着就缺乏狼性血性,还去了韩如海那草包怕死鬼!郭达暗暗补充道。 “于鑫的人必定哨探到你们了,却忍而未发。”赵泽雍接下去说:“不过,他现已确信:剿匪军当真只有千余人。” “于鑫知道自己必死,而且他家眷俱亡,无牵无挂。”郭达凝重道。 “所以他敢主动出击朝廷军。”赵泽雍顿了顿,摇头道:“或者说,他热衷于跟朝廷做对,他渴望战胜本王这个西北军统帅、砍下几个皇亲国戚的脑袋。”因此,他本人会亲自下山。 韩如海顿时面如死灰,跌坐椅中,不自觉地摸摸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