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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重重摔帘子,一跃而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哥——”赵泽武被嫌恶训斥一路,堪称灰头土脸,他吸吸鼻子,沮丧暗忖: 行,那你就在待在府里吃喝玩乐吧,只要别跟着大哥造反,一切好商量。 与此同时,大皇子府书房的烛台已攒了厚厚一圈烛泪。 五人相对,激烈讨论至深夜,突然陷入静默。 “喀嚓”一声,韩太傅亲自执剪,一丝不苟,认真剪灯芯。 “爹,我来吧。”韩如琨起身,远离上首,借剪灯芯的机会,暂时避开咄咄逼人的外甥。 “郭达!” 大皇子咬牙切齿,两眼布满血丝,怒而捶桌:“南山布下天罗地网,竟然让他逃了!事先你们拍着胸口说万无一失,可结果呢?杀手非但成事不足,甚至被生擒,险些坏了大计!” “殿下放心,咱们的人在郭达刚开始逼供时,就把人灭口了,尸体永远不会泄密。”韩太傅冷静安慰。 鼻息粗重,大皇子又拍桌怒骂:“容佑棠也不是个东西,又是他出的鬼点子!把我安插在禁军的五个人手赶去庆王府修房子,未免太恃宠妄为了。” “无妨,除去那五人,咱们手上还有十余个能用的,足矣。”韩太傅从容不迫。 “是,没错。” 大皇子已没有退路,频频点头,冷笑道:“老三也有害怕的时候!他打了败仗,不敢声张,故意扣压军情,若宣扬出去,世人怎么看待呢?” “据密报称,西北军出击获胜的同时邻城被偷袭,但阵亡三千人,肯定是不够的。”韩太傅摇摇头。 “那,三万?三十万?西北城破?蛮族铁骑南侵?不日恐攻破京城?”大皇子头痛欲裂,亢奋异常,思绪如同乱麻,口无遮拦。 “谣言嘛,以讹传讹,漫无边际很正常。”韩太傅轻描淡写,稳稳端着茶杯,冷静道:“天赐良机,恰逢开春化雪,淳鹤、秋岭、善宿三地爆发伤寒,数万户百姓举家逃难,我已派人前去引导,十余万难民正涌向京城,且看朝廷如何处置。” “哈哈哈~”大皇子仰脖,狠绝暴戾,畅快道:“还能如何?无非派兵疏散、派医开药、拨粮赈济呗。” “搜南山时,瑞王等人明摆着打压沅水,到难民裹挟谣言冲击京城时,看他们怎么偏袒北营!有失公允,岂能服众?”亲信谋士踌躇满志,兴奋极了,迫不及待提醒: “还有,关于容佑棠的身世,捂了数年,不如现在捅破吧?堂堂三品大员,表面斯文,实则大逆不孝:拒认亲生父亲、残害嫡母和手足、以色侍人寡廉鲜耻——而且,他的假身份,居然是庆王一手捏造的!” “啧啧啧~” “听听?”大皇子撇嘴摇头,嗤道:“德不配位,国必有灾殃,古人所言甚是。庆王结党营私,沉迷龙阳荒yin无度,大肆提拔男宠,胡作非为,骇人听闻。” “实乃社稷之大不幸。”韩太傅叹息,肃穆道:“陛下年迈体弱、被jian佞蒙在鼓里,只能由皇长子出面主持天理正道了。” 大皇子没说话,缓缓弯起嘴角,眼神冰冷,毫无笑意。 疯了。 你们都疯了吗?韩如琨如坐针毡,腹内有千言万语却不敢坦言,白着脸,麻木垂眸。 “琨儿?”韩太傅扭头。 “……在!”焦虑的韩如琨猛然回神。 大皇子一早察觉其忐忑畏惧,他沉下脸,欲言又止,看在外祖父面子上,最终什么也没说。 “殿下告病、我也告病,便于处理诸多急务,但不便外出,沅水就交给你了,这几日务必警醒些,有麻烦随时上报,两府上万人的性命,成败在此一举。”韩太傅谆谆叮嘱。 众目睽睽之下,万般不赞同的韩如琨张了张嘴,有苦难言,最终木木点头:“是。” 黎明前夕 睡得极不踏实的人皱眉,恍惚中,灵魂似乎脱壳,轻飘飘飞到了西北,他悬在半空,睁眼一看: 下方是辽阔无垠的塞外草原,两军正对阵,忽而战鼓擂响,大成将士发起进攻,杀声震耳欲聋。其中,一匹高头大马嘶鸣扬蹄,马背上赫然是庆王。 庆王抬头,满脸是血,诧异问:“你怎么来了?京城还好吧?” 容佑棠忙答:“我——”刚开口,却发现一敌兵手持雪亮弯刀,自背后偷袭,挥刀直劈庆王后颈! 殿下小心! 容佑棠目眦欲裂,险些魂飞魄散,他喘吁吁坐起,被可怕的梦境吓得大汗淋漓。 疲惫与恐慌宛如黑色海潮,将人彻底淹没。 “放心,梦境往往是相反的。” 容佑棠安慰自己,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迅速恢复镇定,翻身下床,穿戴整齐,匆匆赶早朝。 然而,噩梦当真给人带来了厄运。 天蒙蒙亮时,街上行人稀少,容佑棠乘马车,闭目养神,沉思如何解决淳鹤、秋岭、善宿三地爆发的伤寒,他身为户部侍郎,必须参与盘算粮食药材等物品的赈济数额。 一路相安无事,他迈进宫门,沿笔直宽阔的甬道走向议政金殿,照旧和同僚们打招呼: “宁大人、李大人,二位早。” 两个中年从四品官员吓一跳,犹犹豫豫转身,眼里涌出忌惮和好奇,客气疏离道: “早。” “你也早。”语毕,他们勉强扯开脸皮,碰头佯作交谈。 容佑棠眼皮一跳,神色如常,放慢脚步,走着走着,闪身隐在一处红漆圆柱后,朝相熟的禁军摆摆手,冷静等候。 赶早朝的文武官员三三两两,陆续经过。其中,有部分人小声热切议论: “你也听说啦?” “外表真看不出来呀,原来他是周大人的儿子。” …… “并非谣言,他确实擅钻营,十来岁就攀上贵人了。” “可没想到,他竟然那般叛逆不孝,认太监作父,简直匪夷所思呀。” “啧~” “怪道年纪轻轻平步青云,他那手段,当真可怕!” …… 容佑棠如坠冰窟,咬紧牙关,身形刚一动,却望见生父周仁霖和叔父容正清一前一后、均黑着脸,疾步走来。 第243章 请缨 “佑棠?!”怒气冲冲的容正清一抬眼, 倏然止步,瞬间收敛焦躁,舅甥对视一眼,他便意识到对方有所了解,忙安抚道:“木秀于林,难免招致眼红小人的流言蜚语, 不必放在心上, 啊。” “四叔早。”容佑棠口中招呼,眼睛却下意识狐疑打量亲生父亲,后者周仁霖一愣,登时勃然大怒, 东张西望几眼后,压低嗓门否认: “你这是什么眼神?!” “莫胡乱冤枉人,谣言与我无关!虽然我始终盼着你知错悔改, 但还没有老糊涂,不至于傻得在这节骨眼上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