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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地看剧本。 苏倾烧了一壶水,给他倒了一杯放在桌子上,也坐下有条不紊地整理文件和工作计划,堆成一叠,趴在桌上,睫毛搭下来,有些困了。 顾怀喻侧眼看着,轻轻叫她:“苏倾。” 苏倾惊醒,起身走过来。 他攥着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抱在腿上,苏倾挣动了一下,他箍得更紧。她着急地说:“你不是在工作吗。” “别动。”他圈着她,翻了一页剧本,上面用荧光笔画得色彩斑斓,垂下眼,“就是在工作。” 苏倾盯着那页纸想了想:“我要跟你商量件事。” “你说。” 苏倾说:“我们以后在剧组,还像以前那样行不行。” 顾怀喻淡淡地说:“以前什么样。” “就像普通的经纪人和艺人那样。”苏倾眼里闪出几丝羞愧的恼意,“万一别人看见,不好。” 他的手爬上来,揉弄她的耳垂,听着她慌乱的呼吸声,像丝缕缠绵的云气,心也有些乱了:“看见了,就坐实。” 他的吻越过长发印上后脖颈,嗅她头发上的香气,恶劣地问:“怎么样?” 微凉的唇贴在脖颈上,像花瓣滚落无数次的心悸,源源不断地辐射周身,苏倾的指尖无力地挠着桌子,急着下去。 顾怀喻把她往上抱了抱,理好她的头发,不动她了:“陪我对个台词。” 苏倾有些模糊的视线好半天才对焦在剧本的一个个蚂蚁似的小字上,顾怀喻的指尖指着女皇涂红的台词:“念这个。” 苏倾逐字逐句仔细看了一遍。这场戏加在怀莲刚刚臣服的时候,他在冬天大病一场,半梦半醒,发觉女皇静坐在床边守着他。 她依然威严,淡漠,心如明镜:“怀莲,离宫赐给你,你心里还有什么过不去?” 人在生病的时候格外脆弱。他有种错觉,女皇早已看穿他一切的虚与委蛇,给他离宫,是无言的妥协,和无奈的讨好。 像严肃的父母,给哭闹的小孩一颗糖。 “陛下。”他在高热中胡言乱语,“我有兄弟姐妹,朋友爱人,我是一株有根的草。您是什么?” 他仗着病呓尖刻地冷笑:“再贵的玉石也是一颗石头,死的,孤零零地来,孤零零地去,没有心,永远不明白。” “……苏倾?”顾怀喻的温热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竟然摸到一点冰凉。 苏倾恍然清醒,刚才剧本上的无数小字,好像倏忽变成了无间地狱地面上方圆百里闪烁着的小虫。 邪神高居于上,空灵地念着属于她的诅咒,无限幽冥,只有她,和过境的风。 她用手背冷静地揩干眼泪,把他的手指握住,慢慢从脸上移开,接着看剧本。 怀莲觉得,他可能快要死了。这次撒疯会触怒女皇。可女皇真的像是石头刻出的,仿佛没听见他说什么,没有丝毫表情地摸了摸他单薄的衣角:“难怪风寒。” 女皇立起来,静默地走了。却不知道经年累月,水滴石穿,再硬的石头,挡不住一颗草籽的萌动。 剧本上没台词了,顾怀喻却还在念:“陛下。” 他紧紧搂着她的腰,苍白的手轻轻撩开她的头发,蛮横地亲吻她的耳垂和侧脸:“陛下哭什么。” 江城子(十五) 半晌,顾怀喻利落地把剧本合上, “啪”地关掉了台灯。苏倾眼前还余下灯泡橙黄的影子, 迟疑地问:“不看了吗?” 顾怀喻把她扭过来,低眼看着她。 这样一双眼睛, 黑眼珠像是擦过的宝石, 透亮光滑, 泪珠子滚下来都蓄不住, 顺利地坠到了颊上,又从凝脂般的颊上滚落下去,谁也看不见。 苏倾做他五年的经纪人, 外头让人刁难的模样从来没让他看见过, 在工作室,永远是微微笑的,这未知的眼泪让他心悸:“刚才哭什么。” 苏倾说:“没什么。听到那儿,就有些伤心。” 顾怀喻回想那句平平无奇的台词:“我念得太狠了?” 苏倾摇摇头, 朝他笑:“念得挺好的。” 顾怀喻注视她一会儿,手指不太温柔地刮擦过她的脸,冷着声调:“不说实话, 让你再哭一次。” 苏倾看着他,半晌, 笑容敛了, 红着耳根从他腿上挣扎下来。顾怀喻伸手一拦,捞住她的腰:“剧组有谁为难你?” “没有。” 他还不放手,问急了, 苏倾细细的手指掰开他的包围圈:“你欺负我。” 顾怀喻愣了一下,她已经脱了拖鞋爬上另一张床,灵巧地拉开了被子盖着,抱膝露出一双眼睛:“不看剧本,就睡吧,十一点了。” 那就睡吧。 可是半夜,她又轻手轻脚地爬下床,走过来给他盖被子,盖完了,伸出手指,小孩一样摸他颈后短短的黑发。 他翻了个身,压住她的手,掀开被子把她卷进怀里,手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睡衣下的脊背,眼角带着一点凉凉的笑:“苏倾,我哪里欺负你了?” 她洗过的长发上的香气不断地飘散过来,他微微眯了眼睛,为了不欺负她,只抵着她的脸,低头轻轻印了一下她的唇:“这样算么?” 她不吭声,感觉到他的动作略微加重了些,碾磨着她的嘴唇:“嗯?” 苏倾的呼吸急促起来,忽然伸出手盖在他的眼皮上:“睡了。” 女皇只需以权杖轻轻点地,灯便彻底熄了,裙下之臣遵令退场。 * 怀莲生病一场戏结束后,李丽芳杀青了。为这一部戏,她一共进了四次医院,挂过三次水,还有一次是因为表情过度,崩坏了早年植入鼻子的一块假体。 最后一场戏演完,她要把女皇从体内剥离,就像剥离了血rou。窗外的阳光和鸟鸣,微博里的消息提醒,都恍若隔世。 拍摄结束之后,秦淮请大家坐在一起吃了顿小小的践行宴,热热闹闹把李丽芳让到了上位,酒过三巡,她站起来还没说话,先一咧嘴,红了眼圈:“我是真的没有想到……” 大家忙一叠声地喊:“哎,李老师……” 四五张纸巾手把手地传,到了她手上。她的鼻头红红的,也不在意形象,当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