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梦文库 - 耽美小说 - 铜雀春深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此事落定前,恐怕他都睡不好觉了。

    其实在下这个决定之前,他也曾犹豫过,已经想不起那是什么时候了,只模糊记得是哪年哪月的十七黎明,自己还睡着,殊易突然醉酒破门而入,也不知当时神志还清不清楚,强拉了自己起来拥入怀中,哭丧着脸对自己说,“皇后依旧未孕,朕登基五年了,还是没什么动静……”

    殊易不喜女色,却偏偏按照祖制,每个月都去皇后宫里。

    沈言之知道,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能有一个孩子。

    虽然殊易比他还清楚将来太子的生母必须是皇后一定要是皇后,但如果知道温昭仪有了身孕,又莫名其妙地没了,或许更多的不是震怒,而是失望吧。

    四日后,漪澜宫突然炸开了锅。

    沈言之赶到时,看到殊易的轿辇停在宫外,不敢踏进去,也不敢面对殊易的神情,只能将轿辇停在不远处,让元宝去打听里面怎么样了。

    听说,温昭仪是喝了碗马齿苋粥后出事的,太医院的御医们火急火燎地赶来,正在里面商量对策,不过孩子大概是保不住了,马齿苋本就会导致滑胎,温昭仪又喝了满满的一大碗,即便御医们妙手回春宛如华佗再世,这孩子也很难救回来了。

    再打听才知道,温昭仪进宫前惯爱喝那个,不过在宫里是没见过那东西的,许是御厨想在温昭仪这儿讨点好,才巴巴地做了送来,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竟遭来杀身之祸。

    沈言之看到果子站在宫门口,这时也望向自己,朝自己笑了笑,笑得他毛骨悚然。

    真是条妙计,整个宫廷上下除了御医、温昭仪和她最亲近的人,没有人知道她怀孕一事,御厨顶多算是过失之罪,更别提可能只是偶然在御厨面前提过一嘴的果子了。

    伸出手,从元宝那儿接过一个荷包,散着淡淡花香,虽从质地到绣工都不属上品,但沈言之相信即便相隔数米远,但果子一定能认出这荷包的主人。

    果不其然,只见果子脸色一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沈言之深深地磕下了一个头,他怎么会不认得,他的meimei每日佩戴在身上的贴身物,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元宝早就打听清楚,原来这果子的meimei今年刚过了二八妙龄,在寻常百姓家是要嫁人的年纪,只是踏进了宫廷,按规矩要等到二十五岁方能出宫,然而大多宫女到了那个时候随随便便被赐给侍卫也都是常事。且说那果子的meimei被尚仪局的老宦官看中,眼见着就要抢去了做对食,想必果子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以自己之命换meimei平安。

    沈言之再次看向果子,那双无助渴求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有所托,有所求,有执念,即便牺牲性命也要护一人周全。

    原以为他只是怨恨温昭仪而为之,直到元宝打听到他meimei的事,沈言之才明白,果子是故意将他和meimei暴露在元宝眼皮子底下,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露给沈言之,让沈言之牢牢地抓住他的把柄,把meimei的命运自己的性命全数交付给沈言之。

    沈言之虽觉这法子愚蠢,但对于果子来说却是最后的希望。

    轻点头,算是应了他的托付。

    突然,漪澜宫中传来一阵喧闹,紧接着便见御厨被几个侍卫拉了出来,鬼哭狼嚎地喊着饶命,被侍卫愈拖愈远,渐渐消失在夜色中,估计,难逃一死。

    沈言之不知此刻殊易是怎样的神情,理智告诉他不该向前该回去,可这双腿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没过多久,殊易从宫内走了出来,正逢宁卿如听闻消息赶至此。

    沈言之虽站得远,但也能真真切切地看到殊易是如何步履蹒跚,如何抬头望向宁卿如,又是如何张开双臂与他在寒夜里彼此相拥。

    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找到了家。

    沈言之似乎看到殊易在张嘴说些什么,可他听不清,只知他始终是局外人,他最不愿看到的殊易的失望伤心,也是他亲手带给他的。

    他如今或者将来的下场,真的没什么好怨的。

    殊易抱着宁卿如,双臂收紧,脑袋埋在他的怀里,不顾周围宫人注视,不顾宁卿如惊讶语塞。

    他说,“朕的孩子……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也会是一种负担,一种罪过,即便加上一句“为了你好”,也不能减少对一个人的伤害

    沈言之(委屈):其实我不想这样的……

    我(摸头):我知道……

    沈言之(更委屈,掉眼泪):我真的不想这样的……

    我(再摸头):别哭别哭,大家会理解你的,殊易也是……

    第十八章 你抱抱我

    温昭仪的孩子没了,举宫哗然,有人欢喜有人愁。

    做马齿苋粥的御厨当晚被处死,温昭仪也因未能保护好龙嗣被幽禁于最偏僻的祁阳宫,一朝得宠的温昭仪一夜之间沦为弃子,怕是至死都难再见到殊易一面。

    听底下的宫人们说,温昭仪怕是已经疯了。自搬到祁阳宫起,整日疯疯癫癫,捶打紧闭的宫门,哭着喊着要见皇帝一面,一旦碰上了送膳食的宫女宦官,更是不要命一般扑上去又挠又打,逼着他们带她去见皇帝。

    几天过去,再无人敢接近祁阳宫,任谁都躲着,生怕碰着那个疯女人,可祁阳宫内的敲门声还是一天连着一天,从早到晚,未曾断过。

    声音已经嘶哑,一下一下敲着宫门的拳头也渐渐没了力气,不知是白天还是夜晚,即便喉咙干涸难耐,也一声声地朝着外面喊着,“让我见见皇上,再让我见见皇上!”

    “吱呀——”一声,宫门被推开,夜晚的冷风倏然灌进来,吹散了温昭仪的长发,宫内没点烛火,跪坐在地上的温昭仪缓缓抬起头,借着昏暗的月光拼命地想看清来人。拼命地看,拼命地看,冷风敲打门框,月色倾洒祁阳宫,一张与她极相似的面庞映在眼中,霍然倒地,惊讶地张大嘴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可若真的要说惊讶,还是沈言之更惊讶些。

    两张脸实在太过相像,只是更加妩媚了些娇柔了些,一双眼睛楚楚动人,此时正惊慌失措地看着自己,血色全无。

    沈言之忍不住走上前蹲下身子,伸出一只手指轻轻地划过温昭仪的脸庞,细腻、光滑、夺目……

    “怎么会这么像——”

    似乎是沈言之的一句话让温昭仪瞬间清醒过来,她猛地一抖,迅速地向后急退,惊恐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承……你是承……你……你怎么会……”

    沈言之忽然笑了,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朝温昭仪逼近,“我怎么会到这儿来?昭仪您打了一手的好算盘,瞒下怀孕一事,待皇嗣稳固再禀告皇上,举国欢庆,一朝生下皇子,母凭子贵,或许能把皇后拉下来也说不定,是吗?”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