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1)
生日(1)
车速不算太低,却也十分平稳。 何泠泠同万俟缚泽坐在后座,她的手正被万俟缚泽死死攥在手里。 车里暖气很盛,他的手心却是凉的。 何泠泠用力抽动,却远不敌他的力气。 她才不愿同他在车里争吵,司机就在前面,哪怕她知道他手下的人个个嘴巴都严,且做事妥帖,她仍不愿把他们之间的矛盾给别人看到。 可他太过霸道,那样用力,她的手都被他捏红了。 她无法动弹,就用眼睛瞪他。 可万俟缚泽根本就不看她,他的眸色很深,眼角的痣在昏暗中闪动。她看不懂他眼中的情绪,却也能感到他……很生气。 手上的镯子卡在一大一小两只手中间,行进间司机踩了刹车,他太过用力失了分寸,镯子硌在泠泠的手腕上,直压出一弧红痕。 泠泠“嘶”的一声,万俟缚泽这次回过神来。 他迅速松了手,又捉住她的手来看。 泠泠趁机把手抽走,然后往旁边坐了坐,与他隔出一些距离。 万俟缚泽因她的动作眼睛又暗了些,他知道是自己今天没有控制好情绪,可关凯今天的种种行为都让他无法控制自己。 他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开车去撞何泠泠,而他在她身边放了那么多人,却都像吃干饭一样没有一个去护住她。 如果不是不愿意再让她不开心,他真想把她关在松寒居,那样绝不会有人能动她分毫…… “你与关凯……是什么关系?”一个试探的声音打断他。 七年前万俟缚泽让关越去撞阿言哥哥,关凯又是关越的弟弟,按理来说关凯与万俟缚泽一定认识,且关系非比寻常。 可是今日一见,她发现关凯言行间对万俟缚泽十分不屑,有很大敌意。 何泠泠忍不住去问他个中缘故,即便她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在雷区边缘试探。 万俟缚泽半晌没有回她,在她以为自己不会得到答复时,她听到他语气冷淡的一句“跟你没有关系”。 她觉得怒气直往上冲,什么叫与她没有关系,害人凶手的弟弟时隔多年再次找到了她和阿言哥哥所在之地,罪魁祸首现在还与她在一个车厢。 她哼笑一声,语气讥讽地回怼:“是,反正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这句话却瞬间惹恼了身边的人,他转身擒住她的手,怒目看着她,声音明显比刚刚高了些,却不知为何有些哑。 “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你还敢上他的车!你知不知道我……” 他突如其来的怒气把何泠泠吓了一跳,她向后瑟缩,被万俟缚泽看在眼里,又没由来地弱了气势。 泠泠正面看他,觉得他猛提了一口气,现在又松了下来。这样近的距离才能看见他额间有湿湿的汗,脸色也苍白的不行。 她不知为何也觉着有些难受,嘴上却还硬着:“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眼睛瞥向一边不再看他,仍能感受到他湿热的呼吸在脸侧。 他因她的话手上的力气松了些,可仍没完全放开。 半晌轻轻说了一句:“……但我不会伤害你。” 声线里是明显的脆弱情绪,泠泠因这句话没由来地心头一颤,想再回头看他,他已经坐远。 两人之间又隔开了。 即便只是咫尺,却像是天涯一样疏离遥远。 车里的温度慢慢升了上来,应是司机调高了些。她转向身侧的窗边向外看,天色逐渐变暗。 车中明明有三个人,却安静的针落可闻。 许久听见前方传来一句“可要送您去医院”。 何泠泠心下一紧,这句话问的是谁显而易见。 她想起他刚刚苍白的脸色和额间的冷汗,莫非他生了病? 别扭地不愿转过去,只好侧眼看窗子上的反射。 可他处在暗处,什么也看不见。 她没由来地就急了起来,面上却也不能显露出来。 正在她要屈服与感情时听到身边传来两个字。 “回家。” 车子向松寒居的方向继续开着,直到进了门她才在他往里走时偷偷看清他的脸。 相比刚刚在车上的状态,他看起来已好了很多。心,不知为何就安静下来。 要躺倒夜深人静,身边人呼吸平稳之时才突然想到他的话。 ——回家。 两个字像是有温度一般。 原来在他心里,松寒居竟是……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