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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意相信伊森已经变成了什么样的……怪物。 可是他现在看起来这么正常,和以前并没有两样啊?说不定那变异只是暂时的呢?他一直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到现在他不得不开始怀疑,如果伊森真的可以驱使那些巨大的虫子,那么他们现在被困于此,伊森到底是属于他们人类这一方,还是属于那些恶心的虫子那一方呢? 他的怀疑和迟疑没有逃过伊森的眼睛,beta向后退了一步,“不用跟过来。”语毕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身影迅速被黑暗吞噬。 他甚至都没有带任何照明的东西。 塞缪转过头,看到其他三人都不敢置信地盯着他。施耐德问,“你就让他这么进去了?” “他……他说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让我们跟过来。” 施耐德将背上的斯坦放下来,皱眉道,“你相信他?” 塞缪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现在他们四人中有两个人都受了重伤,不宜胡乱行动。他们决定移到距离那面墙稍远的靠墙的地方休息,等待一阵子。斯坦失血很多,将剩余的止血药都撒在伤口上,却也还是会渗血。而中士手臂上的烧伤也在恶化。虽然已经被包扎起来了,但是中士似乎觉得很痒,常常会用力抓挠。而且逐渐地,那手臂上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谁也不知道那些虫子的酸液会不会有毒。 施耐德和中士继续尝试着用呼叫器与总部联系求援,但是不知为何,他们身上的所有电子设备,都没有办法发射或接收到任何信号。就像是被无形的墙与整个世界隔绝开了一样。中士最后气愤地将通讯器往地上一摔,放弃了。 *********** 黑暗,令人本能恐惧的色彩,是所有色彩混合在一起后最后呈现出的颜色,同时代表着一切和零、存在和虚无的颜色。 伊森曾经是很怕黑的,小时候不小心把父亲的随身胶囊掉进了水杯里,曾经被父亲关在狭窄的衣橱里。那时候母亲出国演出了,只有他和父亲在家,他被整整锁了一整天,不论如何哀求道歉都没用,几乎要以为父亲不会再放他出来了。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害怕黑暗,害怕狭窄的空间。他睡觉的时候也习惯在枕边开一盏颜色昏暗的小灯,当初罗兰看到的时候,还笑过他这么大人了还怕黑。 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竟然并没有任何焦虑的感觉,心脏的跳动频率也维持正常。他甚至有点喜欢这种黑暗,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不知为何能够感知到自己行进的方向。 或许,他天生就是属于黑暗的。 脚下坑坑洼洼的路让他想到了肠道,他怀疑自己正走在一个巨大怪物的肚子里。想到如果真的是肠子,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消化成一滩排泄物,他竟然自己低声笑了起来。 他尝试着在静寂中感受是否有塔尼瑟尔传输给他的意念,脑子里却依然空空荡荡,令人失魂落魄。他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塔尼瑟尔的消息了,他简直开始怀疑,是不是他们那暂时的灵魂绑定已经失效了?亦或是他不小心没注意到塔尼瑟尔传给他的意念?还是……塔尼瑟尔出事了? 他拒绝相信最后一种可能。因为他不知道如果塔尼瑟尔真的出了事,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此时,忽然在耳畔听到一声叹息。 那叹息离得那么近,就像是在他耳边发出的。他甚至能够感觉到那呼出的气吹拂着耳朵的绒毛。 “谁!”伊森打了个激灵。 黑暗沉默地回望着他,宛如化作了固体,像琥珀包裹着小虫一样包裹着他。 伊森又走了几步,这一次他感觉到有什么粘稠的东西擦过了他的手背。他连忙向着相反方向趔趄几步,厉声喝问,“谁在这儿!” 黑暗仍然沉默着,正当伊森觉得自己快要失去耐性的时候,一个听不出性别的、有些幼稚的、十分不自然的声音说道,“我们在这儿。很久了。” 那声音咬字怪异,就像是舌头不太灵活一样,带着浓重的口音。 伊森尝试着伸出手,四面八方的摸着,却什么也摸不到。他向前跑起来,想要摆脱那不真实的、不知道是不是他幻觉的声音。 可是那声音却跟着他。 “这里好冷,好冷,好拥挤……” “我们要离开……去更温暖的地方……去等待神的降临……” “卵……卵……产卵……扩张……” 那僵硬机械的、小孩子一样的声音始终如噩梦一般跟随着他,辨不清方向和来源。 ********** 其他人都睡着了,施耐德一个人在黑暗中守着夜,有些出神地望着塞缪的睡颜。他将枪上的灯光调到最暗,温柔的光线抚摸着塞缪的侧脸,令他一向刚硬坚强的轮廓柔和了很多,比平时更像一个真正的omega了。 施耐德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有些惘然地想着说不定就要和他一起死在这里了。 在他还没有成为禁城警卫长的时候,也曾跟着驻军被派出清缴一直sao扰地球联盟边境的海盗。那场激烈的战斗中他的战友,也是他的爱人——一个坚强美丽的女alpha,在他的面前被海盗的新型微波枪瞬间烧成了蒸汽。而他也在那场战争中受过重伤,右手有些不灵活,不再适合当一名前线军官了。由于他成功保护了几名平民人质,被授予了几枚勋章后便被调职到了禁城。原本警卫长是个事少钱多的闲职,因为大部分的实际管理都是由东西区的主管——比如东区的瓦西列夫——来负责的。他作为警卫长只要负责制定基本的看守和防御方针,时不时在禁城中巡查一番,确保安排足够的非人给禁城委员会下达的所有赎罪任务便够了。 可大概是性格使然,他偏偏就喜欢亲力亲为,很多原本由瓦西列夫和西区主管负责的工作都被他揽到了自己身上。他大概是想让自己一直忙碌,这样就不用想起自己已经死去几年的恋人。 直到他发现了塞缪,看到他那野兽一般警觉坚硬的眼神深处,涌动着的不安惶惑。那神情,和他从前的恋人多么相似。诚然塞缪与她截然不同,但在她死后,塞缪是唯一一个令他动了心的。 他想要得到塞缪,想要拥抱那猎豹般强健美丽的身体,想要看他被*浸湿的面容,想要听那双饱满的嘴唇里叫出他的名字。 如果他们要死在这里了,那么他希望能在终结到来之前将一直折磨自己的痴迷诉说出来。 他着迷地望着塞缪的侧脸,轻轻俯下身,想要在那面颊上窃取一个吻。可是他刚刚俯下身,塞缪却倏然睁开了眼睛。深褐色的眼珠微转,幽幽地看向他。 施耐德身体一僵,连忙坐直,俨然一副规规矩矩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