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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叁拾陆 梦寐 呼吸猛然一滞。 叶莲灯有些惊讶。 这是两年来宁绝第一次伤她。 他的表情是盛怒的,手中的力道也丝毫不见留情。 叶莲灯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双手开始不由自主地挣扎,双手拼命地想要掰开宁绝的手,却是徒劳。 宁绝的脸近在咫尺,他启唇,轻声细语道:“惊讶吗?” 伴随着轻柔语言的他指端的愈加用力。 “你可知,你现在是我的妻。你不要得寸进尺,我能救你,也就能杀你。我现在能护祐你,将来也能毫不留情地舍弃你。” 叶莲灯徒然地挣扎着,再没有力气反抗了,愤恨惊讶的目光逐渐黯淡了下来。 双手也随之无力地垂下。 宁绝的手一顿。 进而席卷眼底的是铺天盖地的骇然。 他哑声开口,满脸不可置信。 “莲灯?” 叶莲灯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的手先动了起来。 她扬起掌刀,使尽浑身解数劈头击向宁绝的脖颈。 宁绝立刻反应过来,眼神宠溺地看着她的举动,悠然避开。 然而,这正和她意。 她的动作没有停,借着宁绝的闪避成功触及了他头上高束的发冠。 宁绝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白玉制的发冠倏然而坠,啪地碎了一地,似是决绝地昭示着眼前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 叶莲灯顺利地夺过发簪,狠厉地在掌心一刺,疼痛刺激了神智,她借机往后跃了一大步,重新拉开和宁绝之间的距离。 宁绝的长发倾泻如瀑,静立在原地,青灯映在他身侧,他冷冷看着叶莲灯。 叶莲灯单膝跪地,将发簪抵在脖颈前,一颗微小的血珠渗了出来。 她低喘着粗气,虽然虚弱但眸光沉静而冰冷。 “有本事你现在就舍弃我,只怕因为某种原因…你现在还不能让我死。” 宁绝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作。 逆着光的桃花眼中是一片默黯,看不清悲欢。 叶莲灯脸色惨白,“我不知我是你局中的哪一枚棋子,但你该明白,在一场对弈中,一步翻覆就有可能满盘皆输。如果你和邢墨对立,我绝不会站在你这一方,或许……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站在你这一方。” 宁绝静静听着,半晌才悠悠开口: “王妃真是寡义绝情之人哪。” “江湖并不容情!” 叶莲灯低喝道。 “两年里,你根本就不想找到那个所谓的澜炽,你惯会做戏,和我假装恩爱又是做给谁看呢?益王?群臣?或者邢墨?还是幕后之人?” “王妃还是这样善于猜忌本王呢。” “澜炽和邢墨是旧识,所以…我如果想要彻底脱离你的掌控,就只能借由他找到真相。” “哦?” “我要留下,找到澜炽。你当初说在找到澜炽前都要我冒充她,可你根本就没有去找的意思,那就只能我去找了。事情的真相如何,我会自己查探清楚。” 宁绝眼底闪过惊怔的神色,他深深探究着叶莲灯的双眸,几乎想要从她的目光里活活地抠出另一个人来。 “莲灯啊,我奉劝你一句,也许知道真相之后你会更加痛苦。现在和我回去还来得及,这个江湖不适合你。和我回去,才是对你好。” 叶莲灯怒视着宁绝,撑着膝盖摇晃地站了起来。“皇宫才不适合我!和你回去?代替你的笼中鸟吗?” “罢了。” 他拍了拍手中的折扇,轻声一叹,“等你再玩玩儿吧,一个月后我在都城等你回来,漪澜殿的宫门永远为你敞开。” 说罢,宁绝转身朝青灯处走去。 叶莲灯冷冷回绝:“不可能,我不会再踏进皇宫一步。” 本来,宁绝已经走到了远处,听见她这句话,紫色的身影在夜幕中一闪。 “话不要说太绝,你会的,而且,你会自己回来的。” 叶莲灯听见耳边传来温柔的低语,随之双肩不自觉地一颤。 宁绝不知何时到了她身侧,倾泻而下的长发擦着她的脖颈,轻拂上她紧紧攥着发簪的手。 她竭力保持镇静,僵硬地扭过头看向身后时却空无一人,不远处的青灯也黯淡了下来。 她失力地跌坐下来,脚边被什么东西硌住,仍是那颗石头。 她闭上眼睛,轻声喘息,冷汗已经浸湿了脊背。 像是过了很久,又像只是过了一瞬。 她一步也没有移动过,似乎刚才所见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幻梦。 除了地上碎裂的玉冠,在混沌里形如普通碎石。 忽然有什么东西攀上了叶莲灯的腿,叶莲灯猛然睁眼。 是一只手! 白骨森森,血丝牵牵连连。 不仅如此,眼前、周围、凡目之所及,全都是堆积如山的尸骨。 景象变换,是大漠黄沙,夕阳渐冷,鲜血染红了整片天空。 叶莲灯几乎窒息,恐惧扑面而来。 所有的尸骨都缓缓站立了起来,他们僵硬地扭了扭骨骸或者残肢,有的“人”甚至捡起了头颅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们做的是同一个动作。 所有尸骨都满怀怨念地盯着她,朝她一步步走来。 她退无可退,一只最近的骨骸攥住她洁白的衣襟。 尸骨问:为什么你的衣服没有染血? 尸骨们围了上来:为什么你要活着? 所有尸骨都癫狂地摇摆起来:你可知,我们都是因你而死! 她的头开始感到撕裂般的疼痛。 她痛苦地蜷缩在地,紧紧地捂住耳朵。 无数的骸骨抓了上来,他们空洞的眼神在无声地说“你也要偿命来”。 叶莲灯四肢虚弱无力、头痛欲裂,只能疯狂地扭动肢体想要摆脱束缚,却有更多的尸骨围上来,遮挡了血红的天空,天空瞬间被黑暗包裹。 忽然,白骨里伸出一双手,越过重重障碍紧紧地将她抱住。 她一愣,思绪仍然沉浸在恐惧中,神经脆弱而敏感。 叶莲灯整个人都被那具白骨抱住,但她不敢睁开眼,只是条件反射地拿起仅有的武器——宁绝的发簪狠狠扎入了白骨的脊背。 发簪瞬间没入血rou中。 白骨闷哼了一声。 同时,一双手轻轻安抚上她的脊背,说:“没事了。” 这句话好像有魔力一样,让她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叶莲灯觉得不对,猛然挣开眼,泪水顷刻间跌落,划过面颊恒长的距离,最终滴在了邢墨的青衫上。 有微尘溅起。 雨丝茫茫,拉进了天与地的距离。 “邢墨……” 叶莲灯低喃,重新闭上双眸,声音越来越弱,她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