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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恬恬,“这个罪当不当杀?” 莫恬恬再不敢吱声。这个罪足以诛九族,按律她也要连坐! 晋珩:“那你该怎么做?” 莫恬恬眼泪大滴大滴地滑落,内心挣扎了许久,发抖的手抓住藤蔓,闭上眼睛紧牙关用力一拽,将藤蔓从韩绍的手里抽走,划破了他的掌心。 韩绍进了东宫,又犯下这样的罪,不可能再活着出去。莫恬恬明白太子妃正在考验她的立场,如果她站在表叔的一边,必定难逃一死。她只有放弃韩绍来表达自己的忠心,才能消除太子妃的猜忌,才有活下去的可能。她即使再不愿看到这一幕,也不得不做。 韩绍马上失去了平衡,他连忙攀附岩石,而布满青苔的光滑石面教他无论如何都附不上去,只得无助地在水里游来游去寻找上岸的口子,却始终找不到。那可怜劲儿像一只被囚住的老鼠,任人宰割。 莫恬恬一个趔趄跌倒,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这等毫无人性的事,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脸也憋红了,匆忙地跑走去。 韩绍一边辛苦地游着,一边寻望莫恬恬跑开的背影。 说不出为什么,晋珩不禁动容。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理儿,韩绍此时的眼神十分干净,干净却又不简单,它即绝望又期望,即放下又牵挂,即畏惧又从容,即明白又疑惑……总之意味深长。 他要是个女人也就心软了,但他不是。他就伫立在岸上,如同一旁无情的假山,冷眼看韩绍把体力耗尽,被水淹没而无力挣扎,最后扑腾了两下就没了动静。 晋珩合上眼睛,睁开时已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双手插入发梢揉乱发髻,失声尖叫:“啊!——”然后躺倒在地。 众侍女进来一见都吓蒙了,忙将太子妃抬回寝殿,去请太医,不敢禀报何后。但东宫死了人这么大的事显然是藏不住的,何后先派了大理寺封锁园子、抬走尸体,自己而后赶过来。 太医来掐了晋珩人中,晋珩才故作疼醒过来,害怕地缩进床里边,脸色都发白了,也不知是如何装出来的。 太医观察完毕,对司南道:“娘娘只是受了惊吓,没有受伤,娘娘有孕在身不宜吃药,还是按往常的养生方子调养。你们多陪着娘娘,说话多注意些,别让她想起那阴晦的事来。” 何后还未进殿便在外面训斥了宫人,以伺候不周为由,罚了她们一年的年俸。 自太子妃怀孕以来,大有猖狂起来的劲儿,又是扬言堕胎,又是出宫祈福,又是强行遣开侍婢……概不像从前那样贴心可爱了。何后早已恼在心里,自然不会纵容她,故意让她听见自己训斥宫人,指桑骂槐,好教她心里有点分寸。 何后进殿后变成慈母姿态,急切地走到床前将晋珩搂住,可怜道:“我的儿可吓着了?别怕别怕,母后在呢!” 娘俩如出一辙——假! 晋珩是何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rou,最得何后做人之精髓,扑在何后怀里痛哭:“母后不许走,儿臣不敢睡了,闭上眼就…就……” 何后:“嘘,别瞎想。下午的点心可吃了?” 司南:“娘娘才醒,还未用膳。” “伺候太子妃用膳。”何后吩咐下去,就到一旁审问莫恬恬。哄归哄,警告还是要有的,问道:“韩绍为何进宫来?” 莫恬恬低低地垂头,并不知情。何后知道莫恬恬是无辜的,说是审莫恬恬,实则审晋珩。 晋珩对老母亲的手段见惯不惊,识趣道:“母后有所不知,韩绍他要害儿臣!内务府有记档,韩绍曾送一盒山楂糕到东宫来,儿臣这会子是不能吃这个东西的,可见他居心叵测。儿臣不敢惊动母后,擅自传他进宫问责,正去找他,就见他漂在池子里。” 何后:“即然他心怀鬼胎,也就死不足惜。可你总不该罢走她们私自去见他,万一他动手伤你,你岂不吃亏?” 晋珩:“是儿臣疏忽大意,以后不敢了。” 何后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莫恬恬,道:“你是韩绍亲戚?那你也值得怀疑。” 莫恬恬冤枉道:“皇后娘娘明察,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呀!” 晋珩:“不干她的事。” 何后察觉蹊跷,思付片刻,温婉地笑起来:“也罢,大理寺会查清楚。尹舟,以后但凡有什么疑事你都该跟我说,不可再自作主张了,懂吗?” 晋珩:“儿臣懂了。” 何后审视晋珩片刻,满意地感慨道:“你跟珩儿真是有夫妻相,连神韵都像。” 晋珩:“谢母后夸赞。” 话说许应宗在东宫门外立着,见大理寺抬出一具尸体,就知道事情不妙了。他忐忑一夜,次日离开了京城,奔随大军去了。关山迢递,他赶了两个月的路才到达怙京。 怙京是边陲小镇,虽比不上中原繁华,但看街道楼阁鳞次栉比,可想象昔日的热闹景象。而眼下人们躲的躲逃的逃,路上人影罕见,只有四五家胆壮的客栈还在开门迎客。 大周四十万兵马已驻扎在城外,与对面的三十万厘驹遥遥相望。厘驹已经攻破了一座城,烧杀抢掠数日,目前是吃饱喝足,气焰嚣张。大周将士被激得个彻底,恨不得寝其皮食其rou,整个军营都充斥一股暴戾之气。 许应宗求见太子,向尹舟正在营帐里与李匡国等将军商讨战略,直到晚上才结束。许应宗就向尹舟用晚饭的空当,跟她汇报东宫的事。 向尹舟一连十天每天都只睡两个时辰,身体已经吃不消了。这两三个月来,她成日提心吊胆,稍有风吹草动就顾虑重重,又听李匡国讲述各种经历,越发没了底气。她现在最怕一个“变”字,前世晋珩并未参与这场战争,今世,太子的参与对厘驹来说就是一种“变”,厘驹为应对这个“变”可能会更改作战计划,而厘驹一改就不在她的预知范围内了。如晋珩所说,战争最要命的是磨人心智,若没有一个久经沙场的顽强心脏和捐躯赴国的决心根本熬不下来。到如今,她cao劳过度,脾气都暴躁了许多,这会脑袋又胀又乏,除了眼前的军事,其他小事都不愿理会。 她左手抓着一只烤鹅,右手执笔给晋珩写信。她出征前晋珩千叮咛万嘱咐要她每日报个平安,她完全可以不理会,可不知为何又忍不住下笔,大概因为晋珩是太子,他有义务知道这些吧,她没有权力不报。 许应宗:“殿下出大事了,太子妃娘娘已经得知李寡妇就是殷崇,而殷元汝,就是那个小火头兵,是先皇的遗子!太子妃审完韩绍便将他处死了。” 向尹舟没有在听,累累地写完了最后一个字,便放下毛笔,重重打了个哈欠,撑着脑袋闭目养神。 先帝有子,非同小可。如此重大的事许应宗想再三提醒她,只见她口中嚼着rou都睡着了,只好打住。太子的气色比从前憔悴了许多,只凭变粗的发质就知军营的生活辛苦。他无奈叹了口气,唤娄明明进来伺候。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就收藏吧,感谢~ 第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