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梦文库 - 耽美小说 - 大风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作者:浅病白书

    文案:

    你知道太阳落了会照常升起,

    叶子枯了会再发芽,

    花谢了会再开

    而有些人永远不再回来

    ——黑故事。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 三教九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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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一

    那会儿年,家乡发了大水,我的父母都是被洪水带走的。大水过后,又开始闹饥荒,死了不少人。因为年纪小,那会儿的事我已经不太记得了,只觉得人人都好像疯了一样。 愁云惨淡的天,枯黄腐臭的地,淤河滩边上,野殍遍地,哀鸿千里,那时候背井离乡的,易子而食的……总之挺可怕的。

    人一旦饿到极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连炎天庙里的泥像都被饥民砸烂分而食之了。我跟在流亡的队伍里,却不敢跟的太紧,东躲西藏的,白天睡觉,夜里就拼命赶路。那些运气差的多半都死在路上了,尸体漂在河里,倒在路边,到处都是。好不容易到了城下,大人却闭了城门不开。倒是城里有个李大善人,每天正午会准时用车推来五百个白面馒头。哪怕抢不到,只要鞠头哈腰说声“谢谢大善人!”就可以分得一碗米汤……扒灰吃土啃草咬麻布嚼树皮咬牙坚持着,吃得人人皮瘦如骨,肚子却肿得水桶大,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只出气管不了入气。那年头阎王爷特别凶,等到县太老爷终于大发慈悲打开城门,五万流民已不足三一。

    我成了乞儿,终日在街头行乞。讨不了几个铜板。就算如果运气好讨到了钱,也是要被地痞流氓抢去的。城南那家有名的老婆红杏出墙的绿大帽卖的包子很好吃,我经常去偷,如果叫人捉住了,就是一顿好打。从一开始亲爹爹姑奶奶的告饶,再到后来一声不吭的受着,等他们打累了,就爬到没人的地方,不管三七二十一从怀里掏出食物赶紧下肚。

    ——好歹能算活着。

    师父是在一间破庙里捡到我的。“既然相见,就是有缘。”他是这么说的。腊冬的天,三尺的雪,他一身黑衣,站在那儿,那么好看,像是神仙中人。

    我跟着师父很过了几年逍遥的日子。

    一座四季桃花的山谷,一间遮风避雨的野屋,荒无人烟,与世隔绝,食物都要自己种,这就是传说中的……隐士风范?我跟在师父背后,睁着好奇的眼睛,东张西望。这里山路崎岖,十分难行,尤其下雨以后,泥土十分湿滑,稍有不慎就会摔倒,师父的鞋子却干干净净的。

    第一年,师父给了我一把斧头,叫我上山砍柴。

    他指着一棵树,叫我砍了整整三年。我卯足劲闷不作声地砍着,两手满当当都是血泡,只好背地里偷偷用刀扎破,再用旧布把伤口缠起来。后来他教我怎样使力,要瞄准哪个方向,用什么力度……等到手中的血泡变成厚厚的茧,就容易许多了。

    三年后,他把我叫到跟前,温言细语道:“我会两种功夫,一种是杀人的功夫,一种是救人的功夫,你想学哪一种?”

    杀人的功夫?与救人的功夫?……师父的问话倒有意思得很。我收紧双手,手指蜷缩在掌心,不动声色的敛住双眼,恭敬的说:我想学救人的功夫。

    师父淡淡道:“你心里果真这么想?”

    我扑通一下就跪下了,脑袋重重磕到地上,又惧又急,“师父我说错了么?您不想让我学救人么?”心里却是不以为然的,学到手里的东西他能管我做什么么。

    我且问你,你想学医术还是学剑法?

    “我天生孤煞的的命,亲人全部死绝了,我的命是师父救的,师父您恩同父母,说什么就是什么,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您愿意花时间教我,那是我的福分,您本领大,见识多,总是对的。不过要我说,当然是想学剑法,气拔山兮力盖世,荡剑乾坤天地清,书里的英雄不都是这样的么?”

    师父沉默片刻,问:“你想当英雄?”

    我听不懂他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说:“英雄什么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没有剑,就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师父沉默得更久。

    “只是手中握剑,却未必有什么用啊。”清袅的声音,像洞箫一样飞散在风中。

    我的心里打着退堂鼓,心想他莫非是后悔了?拿手往眼里乱抹,硬生生挤出了眼泪。

    师父面冷心软,最见不得有人哭。果不其然只过了半柱香,他就让我起来,忽叹了口气,盯着我眉头微敛:“天道无常,人各有命,你也是乱世堆里活下来的,还怕什么做不到?”

    我膝盖一软,腿肚子在裤管里发颤,不敢抬头,只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胡乱啄着脑袋,又惊又怒又悔又恨,连自己怎么回去的也不知道。

    但后来他还是教我功夫了。

    师父待我挺好的。除了每天砍柴挑水种田做饭这些必修课外,师父几乎不管我,任我漫山遍野的玩,连后院死了不少花花草草都没怎么生过气。

    每年九月,会有位“朋友”来探望他。此人自称是江湖大佬,面子特别大的那种,纵横万里横行无忌,人人都怕他。但师父不怕。

    师父会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桃花酿招待他。这是师父自制的配方,经过十七八道琐碎的工序才能完成,三月明艳的桃花,五更天一过就得起来采摘,土胚的坛子,鹅黄的釉,再加上师父从各地寻来的稀奇配料,淡绿的封纸,封好红泥,算好时辰埋进土里,等到三年以后,才算酿成了。

    这两人的关系是很奇怪的,平常好脾气的师父见了他总是板着脸,说话毫不客气,而客人也不在乎,自顾自地说个不停,也不知道在说给谁听。师父的眼里浮游着稀薄的无情,像弥漫在整个冬季的青灰云雾,只有在说起往事,那些有生命的云朵才会无声散开,现出些许温情。

    客人来了多久,他们就会喝多少天,喝得酩酊大醉,醒来后几言过去,拔剑就打。我注意到他们的剑法有些相似,只不过一个轻灵倜傥,另一个凶狠果断。他们都直来直往的,雪白的剑影夹杂着势气清啸,雪泥鸿爪,惊鸿一现。

    我偷了一小盏酒,双手捧着坐在树梢上偷看,满口盈香。

    第2章 二

    我觉得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