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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猫眼,蓝的是宝石,晃得人睁不开眼,只觉得他面似桃李人比花娇一时富贵无双,不愧是京里来的角儿。 这一晃好几年了,不再见他戴这副头面,原来拆零碎卖了?他手上又紧了不成? 何锦生开销大,鄢容是知道的。但是花销这么大,饶是花钱似流水的鄢容也不由得暗自惴度。鄢容在何锦生身上的花费一年多似一年,尤其是今年,比他个抽烟的用度都多,已是大大破费了,难怪他老子总要写信。 想着他爱打扮但凡衣装的费用,鄢容向来是看也不看便让人结了的,现在想想锦生一年四季总是在做新衣服买新鞋子,就这一项就比得上自己合府人的开销了。裁缝铺昨天送来的帐单,光是预备下季的冬装就花去了五百大洋,这还只是私下里自用的,不是登台的戏服。 何锦生还养着一群人,不好意思这样些人的费用也要自己出,他一人张罗难免会吃紧些。可锦生班是开张做生意的,总有戏接,也总在添置行头,不知怎的总是要闹亏空。 思及这些就颇有几分心烦,鄢容抬手拿起桌上的茶发现已经凉了,端着手听了阵楼下的声响,想想何锦生呆会回来又要同他痴缠,不觉怔怔的,不相干的忆起某一年有人也是这样起腻非要立下个誓言,不依不成。 云太太倒是爽利人,看了那猫眼相当喜欢,立刻就携了去,现钱午后便派人送来。有李署长作保,何锦生也就由她去了。 谁知道云太太去的痛快可是李署长难缠,他没跟着云太太走,赖在店里谈天说地的,换了两遍茶水吃了四碟点心,终于找个机会说自己还有些要事,推着何锦生进了柜台里间。 何锦生扭扭达达的不愿待见,他便扑上来起腻非要揩些油不可。 货间有套卷起来的被褥,是小伙计晚上睡在柜台上用的,李署长把他按在那里,眉飞色舞的讨好“介绍油水大的生意给你,就准备辅床叠被了。” 何锦生气得面红耳赤,又怕楼上听到动静,不敢十分用力挣脱。 李署长把这看成欲拒还休,心肝宝贝的乱叫,何锦生别过脸闷声扑腾,伸出指甲在他脸上乱抓乱挠。 李署长被指甲刮到了眼睛,真的生气了“你这是要干什么?我知道你心里不舒畅,看我这么上心上意,好歹应酬一下。” 何锦生想了想,让他空跑一趟他肯定不会罢休,于是直愣愣的靠在门板上,用后背抵住门垂眉搭眼的说“我还有正经事,你快着点。” 偏偏李署长干这事就喜欢大张旗鼓,由着性子连吼带叫,何锦生低声制止几次都不听,于是一把擒住他要害,瞪眼睛鼓着腮帮子威胁“你再喊试试。”手上太用力,结果李署长的东西喷了他一身一手。 李署长缓过神来,立刻张嘴堵住他的口。“小冤家,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等何锦生脚步虚浮着上得楼来,只见学旦角的孩子捧着茶壶对着镜子呆立,何锦生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头“又发什么愣?” 那孩子立刻侍奉“师傅喝茶。” 何锦生缓缓扫视屋内,哪里有鄢容半分影子,心里怅怅的“鄢少爷什么时候走的?” “有一会儿子了。” “我问的是什么时候,几时几分?”何锦生心里发慌,嘴上便厉害起来“有没有个准点儿?” 那孩子支支吾吾的惹得何锦生烦躁异常,抬手要打,忽然自鸣钟里的布谷鸟窜出来报时,何锦生的手便顿住了。他脸上讪讪的,红霞一片,也吃不准是刚才被风吹着害了热还是怎的,总之躁得厉害。 那孩子躲到一壁,视线盯着何锦生脚后跟,“等您久了不见回,摧了两次换茶没人支应,我就上来了。结果吃了半盏就走了。” 何锦生听了这话噢了一声,见那孩子还盯着自己腿看,气得跺了一下脚“没用的东西,滚。” 何锦浑身乏力忽然觉得了无生趣,鄢容怎么看待,李署长怎么看待,他好像都不重要了,全世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小心谨慎守着秘密生怕别人看出破绽,其实早已尽人皆知,鄢容也是再清楚不过的,只有他是在骗自己罢了。 无奈的挥挥手赶走空气中那些不安和寂寥,何锦生仰靠在躺椅上,手里端着水烟吸了两口很是没有意思,偌大个屋子少了个人就变得冷清清,寂寞难耐。 忽然觉得镜面亮亮的,好像有字,凑过去才发现,原来是有人用手指沾了茶渍写了首诗,有些字已经干了,却也还能识出几行。 “美人不是母胎生,应是桃花树长成...结尽同心缔尽缘,此生虽短意缠绵,与卿再世相逢日,玉树临风一少年...争夺相思无拘检,意马心猿到卿卿。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看完不由得面红耳赤,心怦怦直跳。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鄢容躺在烟塌上,迷瞪着眼手里举着烟枪,屈起一条腿正在过瘾。 梅秀给他吹了一排烟泡后坐到一壁,掏出绢子细细的擦指甲,闷坐一会儿实在无聊就剥瓜子,剥出的瓜子瓤堆成一小撮,然后再拣了一个个吃。 西洋灯通明瓦亮,鄢容好静,梅秀也不多话。屋里只有呼噜呼噜的吸烟声,偶尔间杂着梅秀行动时衣服料子的摩擦声。 倒是楼下的房间里喝酒划拳不断,间或着唱曲的丝竹琵琶,一声声传来,像隔着个世界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他们乐他们的,鄢容乐自己的。曾几何时,少年得意,他也是酒席上的主角爱热闹的常客。 如今惫懒得骨头缝里都透着乏劲儿,鄢容有时都觉得自己这一生也就这个样子,不过是在熬日子等一个时候罢了,时候到了,就像那油灯般,风一扑便灭了。 日子无聊透顶,活着没有意思,死又舍不得。 老鸨在门帘后面露了个脸,梅秀手脚利索的走过去推她出门,两人叽咕了几句后梅秀便回屋坐到榻上。 鄢容闭着眼睛,“什么事儿?” “有个老客,让我应酬一下。”梅秀把手绢叠成个耗子形,在手掌上一窜一窜的跳着玩,身子并不动弹。 鄢容强睁眼睛,眯缝着看过去,见她笑盈盈半窝着颈项,不由得也笑了“那你就去吧。” 梅秀嘟嘴“你难得来一趟” “不碍事的。” 老妈子端水盆进屋,老鸨亲自绞手巾。 梅秀把耗子两端一伸,那粉红手绢便伸展开来,她将手绢掖到腋下,接过手巾板亲自替鄢容揩脸,然后将靠枕垫在他身后,“我去你可不兴走啊。” 鄢容闭着眼睛,任她给自己净脸擦手,慢慢点头。 老鸨站在一旁,满脸堆笑“自从去年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