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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船也有三斤钉。” 阮沅被他逗乐了。 店长不像学生仔那么啰嗦,却很关心她,不排她的夜班,别的店员觉得不公,店长就说,你们有男友接送,阿沅没有。 然后店员们就起哄说,店长给阿沅做男友好咯 店长就会紧张地说你们不要乱开玩笑,说完又偷偷打量阮沅的脸色。 这种玩笑,阮沅从不会出声。 店长刻意的照顾,她不是察觉不到,店长对她有好感,阮沅也清楚。 但她不可能再去爱谁了,这一点,她更加清楚。 如今她对谁都没要求,也懒得去奢谈什么未来,她根本就没有未来,未来的人生路上,阮沅早已自行其是的抹掉了任何让自己幸福的可能性。 有的时候,阮沅也会做梦,梦见从前和宗恪在一起的事。他在看奏章,她则守在边上,窗子敞着,春天的风吹拂着他们的脸,檐下铁马叮咚作响,她含了一枚青梅,他作势要去夺,拥着她细细的吻,连毛笔滚落一旁都未曾发觉…… 然后阮沅就会满面泪痕醒过来,独自躺在这漫长的黑暗之中,被剧烈的悲伤给整个儿淹没,胸膛里的那颗心脏,像要停止跳动一般,安静无比。 冬天慢慢过去,半年时间就像流水一样消逝无踪。阮沅依然在那家便利店打工,她没有再换工作,因为钱够吃饭,够房租,再多的她也不知道该拿来干什么。 她没有联系过去的熟人,一个也没有。厉婷婷她没再去找,舅舅和舅妈也没有告知,阮沅已经不想再见任何人了。 她觉得就这么孤独一人活下去,挺好的,什么负担都没有,就算突然死掉,也不会有人伤心,反正她的心也早就死了。 天气热起来,城市的色彩发生了变化,高大乔木全都生出新叶子,城市上空,满满的翠绿耀人眼睛,鲜红、橙黄、天蓝……各色热裤逐渐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七彩缤纷的短裙代替了拘束厚重的春装,劳动节到了,几个店员在商量着一同去哪里玩,也有人很热心的拉阮沅参加,阮沅却谢绝了。 她高兴不起来,不管遇到多让人高兴的事,都高兴不起来,她笑不出来,不管周围多么热闹,她都没法快活起来,笑对她而言,变成了一件费力的事。 她这样子,只会叫人讨厌,让人觉得不合时宜。 如今的她,像个不吉利的符号,在哪里放着都不合适,只会让周围的人扫兴。 五一那天,店长本来想让阮沅休假但是被阮沅谢绝了,相反的,她却上了个连班,早十点到晚十点。这是阮沅要求的,平日里她上早班,下午就能回家,今天她不要这个便宜,帮同事带个班,这样也好让那些有家属的同事,可以陪着家人出去玩。 晚上十点差一刻,和来接替的学生仔交接完毕,阮沅走出店门。 街上人很多,今天是放假第一天,各处商店都在热闹打折,吸引着顾客,喧嚣之声不绝于耳。但是这些热闹的场所,阮沅却丝毫没有兴趣,就像个梦里人一样,她漠然走过这全然不真实的喧闹。她今天连着站了十二个钟头,累得厉害,此刻只想回去躺着,阮沅甚至喜欢这样:累得精疲力竭,回到家什么都不用想,倒头就睡。 夜深了,风也凉了,她拢了拢衣服,慢慢往家走。 进了小区,走到楼下,阮沅忽然站住了。 路灯下面,站着一个人。 他看见阮沅回来,慢慢从灯影的黑暗处走出来。 是宗恪。 “等你好久了。”他平静地说。 一时间,阮沅错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仍然是从前那样子,灰色的套装,面容平和,略有点消瘦,但是眉眼神情,却和阮沅日思夜想的那张脸,别无二致。 难道这是幻觉?她不由想,是自己每日思念太多,结果眼前出现了幻影?…… 看她呆站着不动,宗恪苦笑:“不用怕,没有旁人,只我一个。” 阮沅这才回过神,明白宗恪是会错意了。 她挣扎着说:“……你来干什么?” “想和你谈谈。”宗恪望着她,声音柔和,“能让我上去么?” “咱们已经没什么可谈的了。”阮沅声音嘶哑,“你走吧。” 宗恪站着不动,没有怒。那样子,和几个月前明显大有不同。 似乎他镇定下来了,不再着急追寻什么了,于是只剩了平和与安详。 “我已经考虑好了一切,和那天不同了,我知道该怎么做。阿沅,你不用再撑着了,我不是来逼着你回宫的。” 阮沅浑身一震 良久,她低着头,匆匆从宗恪身边走过去,进了单元楼。 宗恪不声不响跟在她身后,俩人一直上到五楼。阮沅掏出钥匙打开门,宗恪在门口停了停,看她没有将自己关在门外的意思,也走进屋里。 这是一间几乎可以称之为寒怆的房间,宗恪目测了一下,一室一厅加起来三十几个平米。 房间连木地板都没有铺,依旧是水泥地,白石灰墙。主人看起来清扫得很勤快,地上一尘不染,连同擦拭家具——一张木桌和一个简易衣柜。灯具有两个,客厅顶墙的长灯管,和卧室床头的小灯。书架由一个三层的钢制小鞋架改装而成,就支在窗台上,上面松松散散放了十几本杂志。 客厅里较为引人注目的是一台旧冰箱,门上的油漆已经脱落,一制冷就发出嗡嗡的噪音。屋里没有电视机,两只旧沙发瞧上去花纹都已经不清晰了,款式明显是九十年代的。当中架着一张旧圆桌,上面还摆着一套速食碗筷。 看着这一切,再看看阮沅那张枯槁般的脸,宗恪只想叹气。 “坐吧。”阮沅低声说,“我去烧水。想喝什么?” 她说完,又记起来自己是知道宗恪喜欢喝什么的,宗恪喜欢茶,酽酽的那种,味道有点重,像六安瓜片。 但是眼下她屋里没有茶,只有一包麦片,还是一个月前店长送的,到现在没拆封。店长是担心她血糖太低,缺乏营养。 她自己只喝清水。 “不用了。”宗恪说。 这对话,真像是主客之间,阮沅想,他们怎么走到这一步来了呢? 既然宗恪没有要求,阮沅索性不烧水了,反正冰箱里存着矿泉水,店里打折的时候她背回来的,阮沅实在懒得为了烧壶水而进厨房。 她走回到沙发边上,坐下来:“说吧,来干嘛?” 宗恪双手交叉,抵住下巴,像是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说:“被你救出宫的那个宫娥,就是云敏,死掉的双喜其实就是她,对不对?” 第一百一十章 猛然听见了这个名字,阮沅惊得吸了口气 看她这反应,宗恪点了点头:“果然。除了她能把你逼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