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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舒白躺在床上,高烧让他有点迷糊,暗暗的灼热侵袭着他的知觉,他尽力坐起,靠在窗口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分开院中半人高的蒲苇,向着前殿走去。院子里的蓬蒿和白茅开了雪白蓬松的花朵,随着她的行走而摇动,如同云朵般漂浮在她的身边, 她先向殿上的菩萨拜了一拜,然后将案上残余的两三只香烛都扒拉了下来,拍掉灰尘就塞到了自己的袖子中。 李舒白不觉趴在窗棂上,微微笑了起来。 黄梓瑕一回头,隔着乱飞的蓬絮,看见李舒白隔窗的笑意,那笑容撞入她眼帘,猝不及防的一个意外。 她不觉就脸红起来,慢慢蹭到他的窗前,有点尴尬地说:“我想,晚上我们或许用得着。” 李舒白将下巴搁在手肘上,唇角一丝浅浅的弧度,凝望着她问:“那你为什么还要先拜拜菩萨呢?” 黄梓瑕诧异地看着他:“你到别人家里借宿还要拿东西的时候,不要先跟他说一声吗?” 三 清泉流石(二) 李舒白终于忍不住,含笑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她的身上,将话题转了向:“不知道他是否已经被人发现了,那样的重伤,在山林中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黄梓瑕知道他说的是那个俘虏。她反问:“王爷与他熟识吗?” 李舒白又瞧了她一眼,却并未说话,只淡淡“嗯”了一声。 黄梓瑕在心里想,一个过目不忘的人,京城十司中当然没有他不认识的人吧,而且就算那个人尽力掩饰声音,他应该也能从他的声音之中听出来。 既然知道那个人的身份来历,那么,他一定已经猜出了幕后的主使和原因吧。但黄梓瑕等了许久,见李舒白再也没有说什么,也只能先放开一边了。 “你感觉怎么样?”她犹豫了一下,摸了摸他的额头,入手guntang,高烧严重,看来光敷湿布没啥效果。 可是在这样的荒山之中,除了靠他自己,也实在没办法了。她唯一的用处,大约就是跑到外面找吃的去。 山林荒芜,几棵无人打理的果树无精打采地挂着几个未成熟的果子,她摘了果实,又在山间摘了大捧的马齿苋回来。等回了小院子一看,李舒白居然已经坐在阴凉处等着她了,还给她丢了一只胖胖的野兔。 “哎……不会吧,别人是守株待兔,你守着院子也能有兔子啊?”她早已在屋外洗好了两个梨子,先递给他一个。 李舒白接过来,说:“我也是坐着没事,兔子上门了,反正有俘虏那边拿过来的弓箭,就射了一箭。” 她开心地捡起兔子,说:“真好,王爷坐着不动都比我强。” 两人历经了生死,在这样的荒郊野外也忘记了主仆之分,说话也显得随意很多。 李舒白看着她眉开眼笑的样子,说道:“是啊,以后我打猎,你做饭,有时候吃吃生鱼脍,有时候烤只兔子煨个芋头什么的,似乎也不错。” “那敢情好啊,只是怕王爷放不下朝野大事呢。”她提着兔子看着,说:“准头不错,就是力道好像不足,连脖子都没穿透,王爷还要好好养身体呢。” “不是对着脖子射的。”李舒白淡淡地说,“是对着眼睛射的,我的手已经不稳了。” “眼睛啊……”她觉得心口隐隐有些难过。当初百步之外射杀庞勋的那双手,如今竟然不仅力道不够,连准头也大失了。 李舒白仰头看着天空,用无比平静又低喑的口气,轻声说:“或许是真的……要应验那个字了。” 这平淡的口气,让黄梓瑕的睫毛猛地一颤,心口仿佛被一根针重重刺入,猛地停滞了跳动。她赶紧将那支箭举起来,说:“不是的!王爷您看,这支箭的箭杆,光滑度和笔直度都太差了,这弓箭造得这么差,能不影响么?后羿拿这样的弓也没辙啊!” 李舒白垂下眼睫,也不说话,看着自己手中的梨子许久,然后无意识地举起,咬了一口。 然后,一种异常强烈的酸涩,让泰山崩于前而从不色变的夔王李舒白,一边皱眉一边吸气,几乎连眼泪都被酸出来了。黄梓瑕不敢置信地瞪着他,捏着手中的梨子,瞠目结舌。 李舒白丢了梨子,踉跄地扶墙走到屋后小泉边,掬了一捧水赶紧喝下。而黄梓瑕站在他身后,一脸复杂神情。 他站起,仰头看天,问:“你这是什么表情。” 她感慨地说:“居然能在无意之中得知夔王的弱点,奴婢一时心情复杂。” 他郁闷地看了她的神情一眼,将脸转向一边:“本王饿了。” 黄梓瑕赶紧跑到外面,开始料理那只兔子。 从俘虏那边缴获的东西很有用,里面一整套的燧石、艾绒都包在油纸之中,一打就着。 铁器贵重,屋内的锅当然早就被人拿走了,幸好她还找到了个瓦罐,和兔子一起洗干净之后,塞了半只兔子在里面炖汤,半只兔子在灶膛里烤着。 香气一冒出来,别说黄梓瑕了,就连李舒白都受不了,从旁屋挪到了门口。 两个饿了许久的人,几乎眼睛都绿了,先胡乱在兔子rou上擦了点盐,撕了吃掉。李舒白有洁癖,还先把外面烟熏的rou刮掉一层,黄梓瑕则恨不得连自己沾了油的手指都舔一遍。等到汤炖好,两人终于没这么急了,先把马齿苋摘洗干净,撒入滚开的汤中,然后赶紧捞起来,倒入在灶间里找到的两个木碗之中。 盛夏蝉鸣,远山苍翠,头顶的参天树木遮去了大半日光。他们坐在破屋内分喝着热腾腾的rou汤马齿苋,抬头看见对方狼狈不堪的样子,再想着自己的模样,不由得相对失笑。 黄梓瑕闻着清香的汤,长长出了一口气:“其实想想,我们这样在山野之中生活,或许也挺好的。没有世事纷繁纠葛复杂,没有朝堂相争勾心斗角……” 李舒白默然颔首,若有所思地回头看着她,口中仿佛无意识地重复着她所说的话:“我们吗?” 黄梓瑕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话中暧昧,不由得又窘迫又羞怯,赶紧捧着碗遮住自己的脸,扯过别的话题掩饰自己的忙乱:“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的好日子可能全靠你打猎了。” 他见她脸都红了,便接着她的话题笑道:“不,我觉得应该是全靠你做饭烧菜了。” “你打猎我烧菜,那也不错。”她说。 李舒白抬眼望着她,脸上现出更加深的笑意来。 黄梓瑕还没回过神,也未来得及咂摸出自己口中这更加深重的“男主外女主内”的意味,已经听到李舒白说道:“你跟在我身边快半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吧。” 黄梓瑕愣了一下,才领悟到他说的是自己在他面前这样轻松说话,这样笑语。 她捧着手中木碗,微笑望着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