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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担责任是吧?你怕自个儿觉得他这辈子毁在自个儿手上了是吧?所以你就让人结婚去,人家要不去那就是他自己不想好好过,不是你的问题了,你就不欠人家的了是吧?我怎么觉得你这么卑鄙呢?” “不是,”我下意识地否认,“我没这么想。” “那你说什么屁话,你明知道他不可能娶别人,要是能娶还用得着你撺掇,上次他给你打电话那不就是临别赠言么,你还假装大方得扯什么淡?” 几句话堵得我没词儿。我眨着眼睛想了半天,发现可能吴越骂得是对的,可能我心里真的害怕,总觉得暮雨为我牺牲太多。他本来有机会过最正常的生活,也许贫寒也许富裕,至少安稳。我并不后悔拉着他跟我一起,就是觉得我给他的太少。他老是不言不语偏偏骨子里又硬气得不行,做事沉稳却自有一种决绝。他说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爱我,于是我就只能看着他这么毫不犹豫的付出和坚持。 “暮雨给得太多了,而我已经没有办法更爱他一点儿……你明白吗?”我惶恐。 吴越誊出一只手来,揽过我的脖子,将我的头按在他肩膀上,“安然,我知道你难受,我也心疼你。你俩是忒曲折了点儿,可是,既然都这么曲折了,你俩之间就别再算计了,想什么谁多谁少的,这东西没法算。怕这怕那,怂不怂啊?他爱你,你就得受得起。” 那时候脑子乱,吴越说的也就听进去了。多年之后,再提起这事儿,我说,“吴越,我怎么觉得你那是偏心眼儿呢?敢情是把你弟妹豁出去了,就知道心疼你兄弟了呗?” 吴越切了一声,“我能不偏向你吗?杨晓飞他们劝弟妹改嫁,还不是把你豁出去了。再说了,弟妹哪用得着我心疼?” 我们能把过去翻出来调侃的时候,经历的苦难已经远得看不清了。可是当时,谁都不知道日后还能有这样的机会,当时,束手无策,绝望的情绪每分钟都在增加,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神经在某种高压之下一根一根地崩断。 只是这样的绝望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就在杨晓飞那边儿还在找人、找关系、跟张冰谈条件却没有任何进展的时候,就在我觉得快要崩溃的时候,事情忽然有了转机。 头天曹姐打电话来说总行大巡查,要求所有员工务必到岗,要请假直接找董事长请。她说我要是没啥大毛病就来单位一趟,省的麻烦。我不想找董事长请假,躲他还来不及呢,干脆上班儿了。因为烦心睡不着觉,我只能正宿正宿得抽烟,可能是脸色太难看,曹姐见着我跟见了鬼似的,没敢安排我在前台,于是把我放在后台负责大小额录入复核和内部帐。 巡查的下午才到,本来以为只有总行各部室的,想不到还有银监局的跟着。于是气氛一下子就紧张了,每个人都忙着悄悄补自己的各种登记簿,生怕查出点儿什么纰漏来,我也随便胡填了两笔。因为每个人都得查,时间就长了。曹姐一直陪着笑脸时不时端茶送水,插科打诨,有什么小毛病就尽力给找理由对付过去。四点的时候,杨晓飞打来了电话。曹姐使劲拿眼睛瞟我,上班时间、检查的又都在,我自觉地跑去厕所打私人电话。 杨晓飞很激动,说话却比平时还要利落。 他刚才接到电话,打电话的是张冰手底下的一个采购员,采购员说现在暮雨要的那份文件在她手里,四点半之前打七百万到一张卡里,她就把文件还回来,如果不打,她就把文件点了,反正她自己也不想活了。据说是丈夫赌博输了,借高利贷,因为太多还不上,借钱的人绑了她儿子,三点多的时候砍了孩子一根小拇指,说如果四点半看不到七百万,就让他们等着收尸。她没办法只好把张冰让她保管的文件拿出来。 报警肯定不行,以咱们警察的效率,到时候只能看到两具尸体,其中母亲手里还有一把纸灰。 我问杨晓飞,能不能让老郑家里给找找道儿的人,多给点时间,结果杨晓飞说老郑已经打电话问了,郑老大说黑社会也不是全国连锁的,各个地盘基本上井水不犯河水,而且他在L市光明正大搞实业,从来跟那些搞地下资本的就没瓜葛。老郑把暮雨的事儿都揽到自己头上,说如果四点半前拿不到七百万自己就得坐牢,结果郑老大说,‘等你出来哥养着你。’ 实在没法子了,只能凑钱。 杨晓飞说,他们正在联系,一来现在盛安很多项目都在接受调查,单位账户全封了,根本转不出钱来;二来,平时关系比较铁的人大都是新上来的,拿不出多少钱;三来,时间太短了,现跑银行去转账如果不是VIP怕都排不上。杨晓飞问我能凑多少,我说我算一下,五分钟后再联系。我用十秒钟大概算了一下自己,现金一万以下,可以忽略,投资黄金那些这个时间已经拿不出钱来,我想卖房子、卖车、卖血、卖肾都来不及;二十秒钟综合考虑了朋友们、同事们、亲戚们的经济实力。如果给我一天,我大概能搞到百八十万。眼下抬头看看时间,四点十分,二十分钟内,我凑不够十万。相对于七百万而言,十万也约等于没有吧。 高哥的声音从厕所门外传来,“安然,你没事儿吧,你曹姐叫你呢,把你登记本都拿出来,该查你了。” “哦,来了。”带着三分敷衍七分焦躁十分不耐烦把一堆本子递给检查的,转身想回厕所,却被曹姐拦住,“你在这儿看着,人家有什么问题还要问你呢!” 我一点儿心思都没在这儿,全副精神盯着手机。检查的人却翻得很细,指着一行问:“这本支票主机记账是显示是五月十三号发的,你怎么登得十四号?” “登错了。”我想都不想随口一说。 曹姐踢了我一下儿,“是么,我看看,这个啊,”她拿着考勤本对照,“是这样的,五月十三号那天安然歇班儿了,所以支票是十四号拿到手的。” 检查的点点头,曹姐使劲儿瞪我。 “姐,能借我点儿钱么?”我问。 “啊?借多少?什么时候用?干嘛用?”曹姐一问就一串儿。找人借钱就是这样,她问得越细致越越说明她想借给你。问题是,我要借的多,人肯定得问干嘛用,我要是说了干嘛用,人家肯定不借给我。曹姐,对着她,我说不出来瞎话儿。 手机再次响起,我蹭地冲回厕所,关门时听见曹姐替我解释,“安然今儿吃坏肚子了……” 杨晓飞说他能弄到三百万,其中包括老郑从郑家要来的二百万还有他们那些哥们弟兄给凑过来的一百万,问我这边怎么样,我实话实说,基本就是没有。杨晓飞的声音已经挂了哭腔,“这怎么办啊,安然哥,怎么办哪,我们原本还想着,现在就算拿不到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