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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先行下山上了车,自己和妻子尧氏则落后一步,齐婴送父母出风荷苑时,便受了父亲一番提点。 齐璋皱着眉,说:“今日六公主和傅家丫头在那儿闹什么,你心里可有数?” 他态度严厉,一副训人的架势,尧氏一看形势不妙,不忍齐婴挨骂,遂当先把话抢过去,先发制人,埋怨丈夫道:“你说他做什么?这事儿敬臣够糟心的了,那两个丫头争风吃醋,你怎么还能怪到他头上?” 慈母多败儿! 齐璋被夫人一堵,那接下来的训话便是说不出口了。他有意规劝夫人不能如此溺爱子女,只是夫人娇美,又善于拿捏他,一贯让相爷莫可奈何,眼下也只得长叹一声,匆匆对次子说:“堤溃蚁孔,气泄针芒,多少人以为把大事办得妥当就前程无忧,最后却在小事上功亏一篑。男女之事看似没有什么紧要,可若处置不当终有一天也会酿成大祸——敬臣,你可要上心。” 这一番话甚是沉重,又切中肯綮,齐婴亦明白轻重,闻言垂首答:“父亲说的是。” 尧氏一见儿子神情严肃,很是心疼,越发护犊,又对齐璋说:“好了好了,你说的他都懂得了——你先下山去吧,我再嘱咐他两句。” 齐璋摇了摇头,属实奈何不了夫人,闻言后嘱咐次子稍后务必妥帖地将尧氏送下山,随后便转身出了风荷苑的门。 尧氏见丈夫走了,这才拉着儿子说起体己话,叹了口气道:“你也别怪你父亲生气,今日这事儿也实在荒唐——那公主和傅家丫头又不是没有教养的,怎会如此行事……” 尧氏感慨了一阵,又问齐婴:“如今已然这样了,你打算怎么办?” 齐婴倒很平静,答:“我已同殿下说过了,至于傅家表妹那里,这桩婚事本来也是无稽之谈,今日闹了也好,祖母便也能放下这心思。” 后半句尧氏听懂了,前半句却没明白,问:“你同六公主说什么了?” 齐婴淡淡地答:“说了文文的事。” 尧氏虽很是疼爱自己这个儿子,但对他这个问一句答半句的性子实在爱不起来,眼下急得直想拧他一把,道:“我是问你怎么同她说的!” 那位公主性情那样骄纵,又不是个大度的,今日连当众掌掴傅容这样的荒唐事都能做得出,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再闹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来? 齐婴叹了口气,说:“公主希望我将文文送走,我已经回绝了。” 尧氏惊讶,问:“你回绝了,她没再闹?” 齐婴摇了摇头。 尧氏气急,却知道从齐婴这儿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细节来,索性也懒得再问,只说:“嘱咐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你父亲说得尽够,你自己当心也就是了。” 齐婴应了一声,又听母亲问:“我看公主今日闯了风荷苑,是去找文文了?” 尧氏见儿子点了点头,不禁忧虑,又问:“文文可受伤了?” 齐婴想了想,答:“没有受伤,但是应该吓着了。” 尧氏点了点头,说:“是要受惊吓的——唉,那孩子也是可怜,你记得多安慰安慰人家。” 齐婴笑笑,答:“嗯,一会儿就去。” 尧氏瞧了他一眼,心说你对着人家小姑娘倒有耐性,原本还担心他粗心大意不体贴人,如今看来她倒是多虑了。 见齐婴心中对诸事都有数,尧氏也放下心来,亦下山离去。 齐婴送完齐家人离开,便折身回了风荷苑,去看望沈西泠。 小姑娘今日白天受了委屈,可他白日里忙碌,还没顾得上哄她,如今好容易闲了下来,想着还是应当去看看。 只是入了握瑜院的门后,水佩却出来回话,说沈西泠已经睡下了。 那时尚不及戌时,还不到往日沈西泠休息的时辰,但齐婴并未生疑,只觉得她今日是受了惊吓,有些累了,是以才早些歇了。 他望了一眼她漆黑一片的窗,没有再进门,只问了水佩一句:“她今日情绪如何?” 水佩斟酌片刻,随后小心而恭谨地答:“小姐有些受惊,但情绪还算不错。三餐饮食如常,还读了书,亦没有哭过。” 听说她没哭,齐婴心中稍定,点了点头,又吩咐水佩:“好生照顾。” 水佩应了一声“是”,便见公子转身离开。 她抻着脖子见公子走远了,便又回身进了院子,走到沈西泠房门口,隔着门轻声说:“小姐,公子已经走了。” 她听见门里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小姐的声音便轻轻传出来,说:“好,辛苦jiejie了,早些休息吧。” 水佩听她声音虽然没什么不对劲,可行止却是反常。 她们小姐素来愿意亲近公子,自打公子从南陵回来以后,两人更是亲近。若搁在往日公子来看她,她定然会高高兴兴地出门迎他,今日不单不出去迎,甚至还避而不见,让自己告诉公子她已经歇下了,这自然是反常的。 其实今天白日里水佩就瞧出小姐不对劲。公子和六公主相继出门以后,小姐不久也独自出了门,还不让人跟着,等回来的时候便依稀能瞧出失魂落魄,可问她怎么了,她又只字不提。 水佩不知她是瞧见了或者听见了什么,此时也不好开口劝,心说她家小姐年纪小,兴许睡一觉起来就忘了,明日便能恢复如常,眼下遂应了一声,无奈地退下了。 次日休沐结束,齐婴离开了风荷苑。 往日他早上出门的时候虽然时辰很早,但沈西泠每日都和他一同起来,一天不落,还喜欢蹭到他身边跟他一起用早膳。今日他在花厅用饭的时候却不见她,令齐婴有些意外。 他想了想,对身旁随侍的青竹说:“去握瑜院问问,看看是怎么了。” 如今是乍暖还寒的时节,齐婴担心小姑娘是受了风生了病,可她那个性子,有什么事儿也都自己憋着不爱同人说,他还是得多问一句才好。 青竹依言去了,结果回来却说沈西泠没什么事儿,就是还没起呢。 齐婴闻言挑了挑眉,咳嗽了一声,点了点头再没说什么,独自用过早膳后便上朝去了。 沈西泠一直等到齐婴出了风荷苑的门才起床,起来以后神色如常,子君和风裳都没瞧出什么不对,只水佩仍觉得她反常,可瞧小姐那文文静静温温柔柔的模样,又实在与以往没什么殊异,一时还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心里暗暗觉得别扭。 不过这别扭也没别扭多长时间,这日沈西泠刚用过午膳没多久,便听说账房的丁先生从外地回来了,正在正屋等着,说要见她。 沈西泠一听甚为惊喜。 她一早就惦记着花会之前齐婴跟她提过的布庄的事儿,如今一听说丁先生回来了,高兴得紧,立刻便收拾了收拾去了正屋见人。 丁先生生得一副心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