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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一直不肯告诉我? 瞧着我像个傻子很有意思吗? 难道你不是盼着我能挣脱前世的结局吗? 若不是,我们俩趁早一块魂飞魄散得了。 何苦一直讽刺我轻视我? 你当我想活这一世吗? 输了就输了,还挣扎什么啊?” 这些话压在郭圣通心头太久了,始终没机会说出口。 一起了头便停都停不下来,直说痛快了才住嘴。 可她仍是沉默,就像不存在了一般。 郭圣通也不急,耐着性子和她熬。 她把被拽下来,就窝在脚踏边等着她说话。 不知等了多久,她在梦里都睡思昏沉起来了,才终于听着她冷幽幽的声音想起。 “他是皇帝,美人重,但江山更重。 别以为阴丽华不在了,你就彻底避免了前世的悲剧。” 郭圣通蹙起眉来,又无奈一笑。 她就知道,不能指望她能和她一股脑说的明明白白。 她这么冷冰冰的,郭圣通也不是不能理解。 前世过的不痛快,今生又一直幽闭在她的心底,实在是寂寞冷清的太久了。 快乐,对她来说是已经个很陌生的名词。 她的恨铁不成钢,与其说是对郭圣通,还不如说是对她自己。 可又怎么能怪她呢? 她自始至终哪有说不的权利? 郭圣通撂开被,俯下身去合掌舀起一捧水来。 “我不会向命运屈服的。” 她的声音低柔,但却很是坚定。 水面忽地笑了。 涟漪一圈圈地荡开,荡的郭圣通眼花。 她说:“我拭目以待。” 而后,郭圣通猛地自梦中跌醒过来。 幽暗的灯影扑进帐里,四下一片寂静,唯有熏香袅袅上升。 她心跳的厉害,好几下都差点从嗓子眼冲出来似的。 她按着心口,长出了几口气,好半天缓不过神来。 殿外又响起了水声,这回她敢肯定是刘秀回来了。 只是这场梦做的她精疲力尽的,实在撑不起一口气起身了。 便索性合眼窝在被里,闭目等着刘秀回来。 却不想这一躺就真睡着了,等再醒来已是天光大亮了。 洗漱过后,青素一面吩咐人摆膳一面问她一会往不往前殿去。 郭圣通摇头:“今天我有些没精神,你打发人去和赵昌海说一声,就说我不去了,让陛下不用等着了。” 青素道诺,却没有立时下去:“殿下头疼发热吗?要传太医令来吗?” 郭圣通还是摇头:“不用,就是昨夜里没睡好,犯困。” 青素这才安下心来。 可皇后这一阵都有些闷闷不乐,到底还是有哪不痛快吧? 郭圣通歇过午起身,青素便一个劲撺掇她出去散散:“廊下那去年移栽回来的芍药花开了,殿下去瞧瞧吧,开的可漂亮了。 天天就那么孤单单地开着,也没人搭理它,多难过呀。” 郭圣通被她磨的受不了,“是你嫌屋里闷,想出去走走吧?” 青素想着外边敞亮,看看花看看蓝天,再吹吹风,怎么也能疏散疏散点心中的不快。 自然是她去说什么都行,当下笑道:“那您都瞧出来了,就迁就婢子一回——” 出去走走也好。 郭圣通想了想,便站起了身。 一到了廊下,果瞧得那芍药开的热闹。 芍药有些像牡丹,名气上又赶不上牡丹,也不愿和牡丹争个高低,就把花期往后挪了挪,成为了暮春里最亮眼的一道风景线。 粉红色柔嫩的花瓣一瓣挨着一瓣,开的足有汤碗大,金黄色的花心画龙点睛般地卧在最里头,花开的娇媚动人的很。 暖熏熏的风吹来,叶不动,花却左右摇晃着。 她静站在花前,目光凝固在花瓣上,心绪却一口气飘了十万八千里不止。 前世的她说,废后最根本的原因不在阴丽华身上,这是什么意思? 出于政治考量吗? 应当不是况儿,他前世时那般郁郁寡欢哪有权臣的样子? 也不可能是舅舅,刘秀反悔了河北之王的诺言不说,朝臣们也决计见不得后戚势重。 那是因为疆儿? 她还从来没见过因为太子太优秀要把皇后废了的。 刘秀就是真如此心胸狭隘,可他怎么说服天下人? 到底因为什么呢? 要说这世她因为政治原因被废,她倒还相信。 毕竟,她现在是实实在在的在弄权。 可前世的她哪有弄权心? 暮春的太阳很有了些热力,斜照进廊下笼在郭圣通身上。 没多大会她就被晒的犯起困来,上下眼皮往一块黏。 也不知道一天天怎么这么多觉? 明明又添了件烦心事。 她自己也是又好笑又无奈,努力把眼睛睁大了些和青素说话。 可睡意涌的厉害,到后来她只瞧着青素的嘴一张一合,说的什么她全不知道了。 几回鸡同鸭讲下来,青素怕她站着睡着了再给绊倒了便上前搀住她:“殿下困了,回去再睡会吧。” 郭圣通说不,“白天睡多了,晚上就睡不着了。” 青素好笑,哈欠都扯到耳朵根了,还不去睡觉。 “行,您不睡,那我们走动走动。” 这个行。 郭圣通深吸了口气,振作起精神来。 天气很好。 阿宝和阿贝叔侄俩都躺在毡子上翻着肚皮晒太阳,周海和王珪拿着刷子一屁股坐在狗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给狗刷毛。 见了郭圣通来,忙起身行礼。 郭圣通点来点头叫起,蹲下身子来去摸狗。 阿宝今年九岁了,阿贝也七岁了。 都是老狗了。 再也不能像从前那么撒着欢满院子跑了,逢着秋天狩猎的时候两只狗也不上场了,只是去看看热闹。 疆儿和辅儿心疼他们,也不叫它们再身前身后地跟着了,让养狗黄门好生伺候着,想睡就睡,想吃就吃。 康儿自生下来就见着阿宝和阿贝,倒不闹着要自己的狗。 刘秀说也好:“狗的寿元太短了,阿寿去的时候,岳母都哭成那样。 将来阿宝和阿贝去时孩子们还不知道难过成什么样子呢,不养也好。” 是啊。 不养也好。 豌豆去了那么多年,配殿里的那窝猫都由橘猫生成了白猫,她还是没法忘记豌豆。 时不时的便把那香囊里的那缕猫毛拿出来看,独自哽咽一会。 她真的相信那时豌豆回来过。 它也知道她舍不得它,所以特地回来看看她。 可豌豆,你那么可爱,叫我怎么当你没存在过呢? 光是回味过往的点点滴滴,便足够叫人伤神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