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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成为我丈夫的男人。 而在握住卢西恩的手的瞬间,我的注意力一下子就从阿提卡斯的身上转移了,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想起了刚刚那个坐在观礼席上、和我对上视线的女人。 想起来了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恨我恨得要命的女人,到底是谁。 ——她是被卢西恩退婚的侯爵小姐。 我顿时毛骨悚然,心道这么危险的女人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婚礼现场,又从她那刻骨的恨意中察觉到,她此番前来,一定不仅仅是为了见证我和卢西恩的宣誓如此简单。 她一定有别的目的。 想到这里,我实在坐不住了,转首便叫了卢西恩一声。 “卢西恩……” 他没有听我把话说完。 他的食指轻轻碰了碰嘴唇,对我笑道:“一会说,先开始宣誓吧。” “……” 还一会说。 我都不知道我的生命里还能不能拥有‘一会’这个时间了! 感觉生/命的道路越来越窄的我,被满心欢喜一脸幸福的卢西恩拽着站在了神父的面前。 站在比我们高了一级的台阶上的神父面带微笑地注视我们。 当神父出现在我的视界中时,我的全副心神又从被卢西恩抛弃的侯爵小姐,转移到了眼前的神父身上。 坦白说,我觉得他有一点点奇怪。 不,是特别特别奇怪。 他明明如此年轻,为什么要想不开地来神殿里当一名神棍? 他明明如此年轻,为什么捧着并不算太重的圣书的手,竟是在颤抖? 最奇怪的是,为什么他望向我和卢西恩的眼睛里,居然有亢奋的情绪在闪烁? 最最最奇怪的是,我还觉得那亢奋、那刺激、那高昂的情绪,分外眼熟。 只要再给我一点点时间,我肯定能为一切的谜团找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可卢西恩和神父,都没有施舍我这点点的时间,他们皆迫不及待地进入了宣誓的仪式。 “请两位新人进行宣誓。” 我从未见过这名神父,可他的声音却似曾相识——指代的并非声线,而是他说话时的节奏、腔调、韵律。 我觉得他一定认为我认识他,否则的话,他不应该刻意压下嗓音,变幻声线,平添伪装。 我越想越慌。 而和我面对面地站着的卢西恩,则开始诵念结婚的誓词了。 “我,卢西恩·希拉,愿意迎娶我眼前的女子,露薇尔·塔加,为我的妻子。无论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将永远爱你,陪伴在你身侧,疼惜你,信赖你,直到生命的尽头。” 该轮到我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我的身上,无论是卢西恩的,侯爵小姐的,还是神父的。 我更加紧张了,也意识到,赶快念完婚礼的誓词才是上策。 捋了捋该说的话,我换上了甜蜜幸福的表情,在充满了未知的威胁下依然兢兢业业地当一名营业人,忐忑不安地开口了。 而就在我张嘴的瞬间,连第一个字眼都还没说出口,便立刻闭上了嘴巴。 ——我的余光瞄见侯爵家的小姐站起了身。 她抽出了一把刀,然后气势汹汹地朝我扑了过来。 我一边下意识地往后退,一边只暗暗觉得哪里不太对。 她对我的恨意很鲜明,很明确,是铁了心地要对我动手的。 但,为什么是现在? 为什么在方才、距离我最近的时候,她纹丝不动,偏偏选在了现在才对我出手? 我绞尽脑汁地在想这位侯爵家的小姐究竟是不太聪明,还是太过聪明、另有企图的时候,她手中的小刀已在周围人群的惊叫声中被击落,也被先后冲过来的家族骑士控制在了原地,等候主人的发落。 而我,则因为在倒退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碍事的裙摆,差点摔倒,但也仅仅是差点而已——因为好心的神父扶了我一把。 这位神父的反射神经实在太好了,以致让我觉得自己是在被绊倒之前就被他捉住了手臂。 也因此,明明他是出于好心,我却在被他抓住的瞬间,非常有一种掉进猎人挖好的陷阱的感觉,甚至觉得他是和侯爵小姐串通好的,一个负责吸引视线,另一个负责暗渡陈仓。 想到这里,有一股寒气猛地从脚底冲上了脑壳顶,非常清爽。 神父可能判断眼前的状况对我来说有点危险,他像是想把我往安全的方向拽,却碍于冷不丁横在他脖子边的剑,而不得不停了下来,放开了我。 我发誓。 在他放开我的瞬间,我听到了啧的一声。 可神父看上去坦率又镇定,仿佛刚刚的那声‘啧’只是我的幻听,他像一个被冤枉了的好人,以非常无辜的语气,对脸色冷得要结冰的卢西恩道:“神在上。” 他做了一个向神起誓的简礼,真诚地说:“我只是担心那位小姐会对您的未婚妻不利。” 我看不出卢西恩是信了,还是没有。 但在一瞬沉默后,他还是放下了架在神父肩膀上的剑。 见此一幕,我突然觉得,这并不是由于卢西恩不想在婚礼上见血,又或者是出于一时的心软,仅仅是因为,如果神父死了,我和他的婚礼便又要拖延了。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坐实了我的猜测。 放下武器后,卢西恩扯了扯嘴角,“下次烦请不要做出这么惹人误会的事情了。”他的目光转向了我,如春回大地,寒冰融化,看得我和所有人都一愣一愣的,“毕竟总有人垂涎我的露薇——” “卢西恩——!” 这声尖叫是来自一秒起了一秒倒了、此刻正被家族骑士们扣押着的侯爵小姐的喉咙。 我不知道是卢西恩当众对我示爱的行径让她看不下去了,还是尽忠职守地回想起了自己的使命,她拼命挣扎着,像是疯婆子一样地咆哮着在我看来只有愚蠢女人才会说的话,让正扣押她、等候卢西恩指令的骑士颇觉头疼。 但卢西恩很快就帮他把轻微的头疼变成了脑袋的炸裂。 对于妨碍自己结婚的傻女人,卢西恩看起来并没有多生气,他只云淡风轻地望向了那边,随后问家族骑士:“怎么还不动手?” 我看到家族骑士愣了一下,之后豆大的汗珠顺着脸的轮廓流了下来。 他应了声是。 接着像是在和死神竞赛,他马上拎起不知道大难临头、正激情演绎着泼妇一角的侯爵家的小姐往门口走去,似在担心再晚上了一点就走不了了。 很遗憾,他已经晚了。 “去哪里?” 卢西恩叫住了步伐匆匆的骑士。 他对会错了意的属下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并发出了任何人都能懂的直白命令。 “我是让你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