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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的伤也无大碍,只是被瓦片打出了几道淤青而已。 他做梦也想不到事情如此顺利,一时浑身舒泰,那点伤便着实不算什么了。 趁着黄老爷张罗的当儿,高建拉着阿弦问:“你把那鬼赶走了?” 阿弦也不明白,摇头道:“我也并没做什么,她就不见了。” 高建道:“是个什么样儿的鬼?” 阿弦回想那女鬼的样子,难以启齿,黄老爷已经张罗请他们入席,又叫黄侪过来敬酒陪谢。 黄老爷去了心病,立刻叫底下端了托盘出来,里头盛着明晃晃地一百两银子,道:“今日高兄跟十八子是救了我全家性命了,这点小小薄礼,还请收下。” 高建见了银子,背上的伤顿时自动痊愈:“黄老爷真是豪爽!” 黄老爷又亲自斟酒来敬两人,黄侪也一扫先前躁动积郁之意,满面春风,跟着寒暄了几句,便借故离开了。 高建看着他猴急的背影,笑道:“所谓‘**一刻值千金’,看样子令公子去了积秽,要把先前没得的**一刻补回来呀,恭喜黄老爷了。” 黄老爷哈哈大笑,因见阿弦在旁坐着不语,便道:“对了,有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十八子……是看见了什么?又是怎么才让犬子恢复正常的?” 阿弦看见了什么自然知道,只是不便跟他详说而已。 至于法子……可知她也一片茫然。 高建却明白她的心意,忙举杯来岔开了。 阿弦看他意气洋洋,又瞥一眼旁边的银子,果然是明晃晃的一百两银子,唾手可得。 如果老朱头看了,应该会无话可说了吧……那个人也终于可以安稳留下了。 一念至此,略觉宽慰。 正要举杯喝一口压压惊,目光转动,却见厅门处,一道影子伶仃垂手站着。 阿弦端酒的手停在半空,凝视着那道方才消失的影子,终于将酒杯放下,起身往外。 身后高建正忙着跟黄老爷推杯换盏,并未留心。 阿弦自走到厅边,同厅外的女鬼面面相觑。 终于,阿弦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枯发之中的那只眼睛里慢慢地流出血泪来,女鬼并不答话,只忽然探手,猛地将半是枯骨的手□□了阿弦的胸口! 就像是尖锐冰冷的冰棱刺入,阿弦闷哼一声,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轻颤。 双眸睁大,右眼之中赤色流转,同时,更有无数影像在里头闪现! ——她终于知道了,这女鬼在此盘桓的理由。 黄府内宅,新妇朱氏的房中。 黄侪因终于不再“鬼遮眼”,又惦记着新娘子的美貌动人之处,因此一席酒还没吃完,就按捺不住春心蠢动,急急跑了回来。 将丫头们打发出去,黄侪看着眼前美人儿,垂涎三尺:“我先前是怎么了,竟把天仙似的娘子堪称青面獠牙鬼,实在是该死,让娘子受委屈了。” 朱氏见他这样油嘴滑舌,面上羞怯心里喜欢。 黄侪凑近:“不如娘子打我,也好出出气。”握着朱氏的手要往自己脸上打。 朱氏忍不住笑着抽手,这一笑越发可喜,黄侪连吞口水,正要抱着压到,忽听到外头有人道:“你不能进去……” 黄侪诧异,忙松开朱氏:“谁在外头吵嚷?” 房门打开,进来的却是阿弦。 黄侪忙换了一副笑脸:“我当是谁,原来是恩人……” 朱氏也含羞起身见礼。 阿弦并无笑意,双眸眯起盯着黄侪。 黄侪见她脸色肃然,便笑:“十八子是怎么了,如何不在前面吃酒,难道,是想让我们夫妻敬你一杯?” 他一挥衣袖,居然真的把桌上事先预备下的交杯盏取了,端着走了过来:“不过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多亏了你,我们夫妻才能……” 话未说完,眼前一花。 酒水被掀翻,直泼在脸上。 黄公子才要捂眼,下颌骨“嘎”地一声,竟挨了一拳。 黄侪眼睛流泪,酸痛难当:“你干什……啊!”原来肚子上又被重重踹了一脚。 后背撞在桌子上,一桌子的酒菜等撞落地上,跌得粉碎。 “住手!”黄侪昏头昏脑,还要挣扎起身,阿弦却如一只发怒的小豹子,猛地跃起。 她一把攥住黄侪胸前衣襟,拳头犹如疾风骤雨,噼里啪啦地往黄公子脸上招呼,边打边说:“年前你在城郊林子里做了什么!” 第31章 扶我起身 黄老爷正跟高建在前厅你推我让, 相谈甚欢, 忽见管家如救火似的跳了进来:“老爷,大事不好!” 众人鸡飞狗跳地奔至新房, 还未进门,就听见新娘子嚎啕大哭的声音, 有几个丫头围在门口,也都吓得色变, 见黄老爷来到,忙都退避。 路上管家已将大致情形略说了一遍,此刻冲进屋内,却见满地杯盘狼藉,碎片四散,桌椅板凳横七竖八。 朱氏瘫软在床边, 吓得哭个不住。 另一侧,黄侪正从地上爬起来, 顺手举起一张椅子向着阿弦扔了过去。 高建先前在厅内饮酒, 飘飘欲仙,神魂如在九重天,此时见了这幕,兜头似有冰水浇落, 陡然回到人间。 他还未反应,阿弦已经跃起避过,顺势飞起一脚,结结实实踢中黄公子脸上。 黄公子仰头跌倒, 口中血水四溅。 阿弦提拳又要上前再打,在黄老爷的尖叫声里,高建总算醒悟过来,忙冲上前硬生生将阿弦拉住:“干什么,这是干什么?” 黄老爷魂飞魄散,窜过去扶着儿子:“侪儿!” 黄侪一手拢着嘴,又惊又恨地瞪着阿弦。 黄老爷一边儿叫嚷去请大夫,一边回头怒视:“十八子,你这是在干什么,是疯了么!” 阿弦道:“半年前,城外十里坡林子里的事,你敢说不知道?” 黄侪竭力仰着脖子叫道:“我就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敢情公差就能诬陷良人了?” 高建满头雾水,不知为什么一转头的功夫,相谈甚欢的场面就变得势若水火了。忙周旋道:“这其中必有什么误会?大家伙儿有话好好说……” 黄老爷看儿子被打得鼻青脸肿,鲜血糊了半边脸,不由怒从心底气:“十八子,你是失心疯了么!不要仗着自己是公差就肆意乱来,我今儿请你来是降妖捉怪,不是来殴打良民的!” 阿弦哈地一笑:“良民?不过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黄老爷气得脸发青:“你、你……” 高建回头看阿弦,苦着脸求道:“我的小祖宗,你就不要说了!” 高建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看见了那一盘子明晃晃的白银长了翅膀,纷纷向自己挥手作别。 风从门口吹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