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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楼连着一条走廊。 董忠磷办公室。 陆以哲两条手臂环着自己的腰腹处,脸色难看得出奇。 “你看看,徐亦没你说的那么差,一道题会用两三种办法解,你看看他写的,心算很厉害……”董忠磷拿起徐亦留下的指导书和草稿本,上面写得一手好字,公式定理写得很溜,横看竖看都不像什么都不会的。 “不用看了,”陆以哲心烦意乱,“您找我的事,还是算了,我……” “以哲啊,既然电脑坏了,暂时就先休息段时间,”董忠磷语重心长地说,“这次我出差,就麻烦你了。” 十多分钟后,陆以哲回到实验室,墙边的人抬起一条腿,挡住他的去路。 “揭我的底,很有意思吗。这么不留情面。” “什么?”陆以哲停下,理智地跟他保持了一米的距离。 徐亦凑近了些,眼里满是血丝:“去,去帮我跟董老师说句好话。我进了他的实验室,就不找你算账了。” “算账?谁找谁!”陆以哲只觉不可思议。 在办公室的时候,其实他还想着,如果出去后再碰到,徐亦态度好点,陈恳地道个歉,这事就算了。如果他真的耐得住性子,足够好学,或许等考试结束,他会看在以前的事上,让徐亦进他的实验室,也说不定。 可是现在,陆以哲只想把那沓A4纸甩在徐亦脸上。 “二十道题,错了三道,字迹跟你的完全不一样。你连抄一遍都懒得抄,就让别人写了来敷衍我,就这种态度,还想让我在教授面前说你的好话?” 徐亦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这重要吗?陆以哲眼里揉不进沙子,他就是那颗沙子,一点小错都能被无限放大。 董忠磷一去两星期,再回来,不说对他印象不好,估计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了。 徐亦的神色更加不耐烦,他苦熬了这么多天没睡好觉,眼看着计划顺利,谁知半路杀出个陆以哲,又让他功亏一篑。 “你以为实验室是什么地方,是来玩的吗!半点基础都没有,你到底想怎么样,都要考试了,还想着急功近利,以为进了实验室就一劳永逸,不会挂科了吗……” “挂就挂了,屁大点事。” 徐亦走过去,抓住楼梯扶手,倾身对陆以哲:“我他妈就是交白卷,又关你什么事,轮得到你来教训老子。” 陆以哲背抵在扶手,嘴唇微微抿紧,他直勾勾地看着徐亦,一字一顿地说:“是你,要我教你的。” 两人离得太近,几乎只要徐亦一低头,就能吻上他。 徐亦呼吸渐粗,眼神很可怕。 他多得是手段来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就是打起架来,就算他现在状态不对,陆以哲也绝不是他的对手,但……徐亦下不了手,他看着陆以哲,心脏微微抽搐。 眼前这张让他魂牵梦绕了那么多年的脸,这个在他还没经历过感情,还不懂什么叫爱的时候,就占据了他全部心神,把他迷得晕头转向,几乎变成另一个人的……陆以哲! 总是你!每次碰上了,准没好事。 三年前。 最后一次遇见陆以哲,还是徐亦愤然离家,打算逃往外省的时候。 徐辉雄出动公司和家里大半警卫,联系警卫科,堵住东临火车站和各个长途汽车站,连着几天搜了大半个东临市,也没找到人。 徐亦吃着板栗就着白水,在堆满垃圾恶臭难闻的胡同里,在几条野狗的掩护下,蹲了一天。 这地方很隐蔽,没多远就是公交站,就算是警察也有懈怠的时候,他打算守到凌晨,等长途汽车经过对面街道,从小道走,搭车离开东临室。 入夜,胡同外卖板栗的收摊了,有三个街头混混跳出来打劫初中女生,女生在尖叫。 街上到处都是警察,徐亦为这些傻逼默哀。 谁知道尖叫声引来的,不是警察,而是碰巧经过的陆以哲。 陆以哲从市图书馆回家,正好经过这儿,就听到女生哭叫的声音,他挂了电话,就出手了。 看得出来,陆以哲稍微有点格斗基础,三两下搁倒了俩,正要对付第三个。 那黄毛混混亮出一把明晃晃的小刀,陆以哲一个不慎,衬衫被划开一道豁口,伤到了皮肤,鲜血染红了白衬衫,也刺伤了徐亦的眼。 眼镜就从陆以哲鼻梁上掉了下来,被一脚踩断。 初中女生吓得拼命往前跑,巷子深处传来狗叫声。 “她跑了,你,你把钱交出来,”那小混混见到血吓到了,但之前喝了点酒,酒壮怂人胆,黄毛拿起刀就冲向疲惫不堪的陆以哲,“出来啊,把他拖进去,不过是高中生,打他一顿,晾他也没胆到处乱说。” 还有第四个人。陆以哲眼前模糊,动手前他打电话报了警,警察还没来,这下危险了。 三角眼的猥琐男人斜着腿从暗处慢悠悠地踱了出来,手里叼着烟。下一刻,他却像破麻袋般扑倒在地,徐亦搬起石块砸在他腿上,三角眼的男人发出一声惨叫。 警笛声远远传来,越来越清晰。 另外三个小混混只受了轻伤,想要逃走,却被徐亦拦下。 他们三个拿着小刀还哆嗦,徐亦从小到大没少打过群架,这点人算什么,他cao着钢条一人一棍,全部打倒在地,陆以哲竟还傻站着没走。 “跑啊!” “眼镜坏了。” “以后早点回家,路上不安全。” 徐亦服了他了,捡起地上的眼镜,递给他,镜片还是好的,镜架断了。徐亦心想没这么近视吧,不戴眼镜就看不见,还学别人路见不平。 陆以哲听他声音觉得年轻,说了些话。 徐亦把钢条丢到那三眼男脚边。 就这么一会时间,警笛还在远处叫唤,附近巡查的交警就赶来了,直接把徐亦撂倒在地。 陆以哲怎么解释也没用,东临市内所有警察都知道徐辉雄的儿子长什么样。 徐亦躲了五天,就这样自投罗网。 之后又是怎么样的日子,他到现在都不想回忆。 至于陆以哲当时说的什么,徐亦已经想不起来了,估计也是无关紧要的话。 现在,徐亦想,的确是我要你教我,但只是说说而已。 这世上聪明人那么多,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然后呢,说够了?”徐亦冷冷道,“你真了不起。” 陆以哲愣了愣:“我有冤枉你吗。” 这些题每一道我都跟你讲过好多遍,每种解法反复讲给你听,但如果说了他是学海无涯,只怕徐亦更难堪,更恼羞成怒。 “以后少管我的事,我看到你就嫌烦!” 徐亦站直了身体,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以哲转身走进实验室,坐在电脑前,久久不发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