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躯壳,恨不能剐了一身去,落个干干净净、轻轻巧巧。横竖也没什么活头,身子被折辱成这副模样,本就使他苦痛难捱,再一想旁人会对他如何奚落讥笑,更有如利匕一刀一刀捅进心窝。 他心知孟柯人向来鄙夷轻贱他,所以左掩右藏,无论如何不肯在孟柯人面前落了丑。堪堪天意愚弄,这般脏污狼狈模样,到底还是落进了孟柯人眼里。 第四十一章 想往昔弁华园中,万红庵何等殊丽照人,谁人不仰慕他的姿仪,垂涎他风情?一张姣颜难描难画,莺见惭,燕见妒;细腰婑媠,玉肌生香,恣意一摆胜过几度春光;玉足娇翘,十指纤纤,信来一拈更是人间风流。就把他比那仙子出离广寒,落榻凡尘,也是有人信的。 再看而今,满身是累淤积秽、腥恶熏人,臭皮囊只凭半口气吊着尚在,莫要提那仙子,便把他看作个活人,也颇有几分勉强。 这一时万红庵脑子里昏聩涨热,眼前乌泱泱一片,仿佛挤满了小人,个个嘲他笑他,拿了泥脚来践辱他。他惶惶怵怵,耳边又蓦地响起严玉郎那通恶言恶语——“现下便是把你扔到那姓孟的跟前,他也未必肯佝个腰瞅你一眼!”,心中大恸,忽然就双齿迸紧咬住舌头,想要自绝了性命。 孟柯人先还杵着,见万红庵是动了真格,才仿佛回魂一般,忙不迭地扑上前去,拿手掐他两靥,又去扳住下颌。待把两排银牙起开,那口里已是血淋淋一片,孟柯人怕他还不甘休,便把自己的手给塞了进去,供他咬着。 “我又不曾多数落你甚么,哪里就要这般作气!即便话说重了,往日`你也是个牙尖嘴利的,就不会还口吗?”孟柯人只当万红庵是被自己一席话激的,慌手慌脚间还不忘嘟囔几句。可人哪理会得他一通念白,早昏死过去。 再醒转,万红庵已置身一桶温吞吞的香汤当中,口里发麻发苦,是被清理后敷了药粉。 孟柯人半拉身子挂在桶边,袖管挽起,正拧着张帕子替他揩洗身上脏污,眉目低低垂着,眼角处竟有些湿红。万红庵轻轻动了动食指,被孟柯人察觉,再抬起头来,已换作副气势汹汹的模样,逮住他腕子兴师问罪:“你作甚么要自寻短见?” 万红庵自鼻底嗤了声,把头撇向一边,半晌才轻言细语:“死了好,活着生受嗟磨,死了倒干净利索。” 孟柯人听得气不打一处,想自己近日来奔波劳累、夜不阖目,做牛做马一般,身上衣衫都汗臭泛馊了。他天潢贵胄般的人物,哪里对人这般着紧过?却偏偏有人不识他抬举:“未必一条命在你眼里,就这般轻贱?” 见孟柯人发急追问,万红庵倒是一派从容,落落大方回道:“是,我命天生就是轻贱,合该不生在这世上。”他嘴角微翘,仿佛还带几分笑意,“我若不生在这世上,父母便不会枉死,祖产也不至于破败,我不识得甚的王爵公卿、达官显贵,不识得这颠三倒四、荒唐世道,也不受你们作践!”说着转脸又将嘴角撇下,声带哽咽,“殿下心底若还有些慈悲,便放我去了……这人间歪七扭八、藏污纳秽,没个落脚处。” 孟柯人听得浑不是个滋味,仿佛脸上连捱了数十个巴掌,肚子又吃了几拳,直要把肝胆呕出。见着万红庵又有几分情绪上头,似要发癔抽癫的模样,慌忙扑过身去把一双臂儿锁紧,将人箍在怀里。他仍旧防着万红庵咬舌,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手往人口里塞去,被咬烂了也毫无知觉。 一阵闹腾过后,桶里的水儿被渐得四起,孟柯人衣衫也沁湿一片,浑身似个落汤拔毛鸡,好不狼狈。万红庵耗空了气力,便消停下来,由着孟柯人将自己从水里捞出,摆到铺上。 那铺席不知何时早换了新的,帐中味道清净许多,孟柯人将万红庵放下,在跟前一阵踅来走去,蹉跎好久才终于掀帘出了帐子。万红庵只当他是走了。谁知不一时,孟柯人复又折回来,往铺边一坐,就要去扳万红庵的膝头,把腿往两边拉开。 万红庵万没料到他会这般,当下慌了神,一阵推推搡搡。怎奈膂力不济,还不只得由人摆弄。却见孟柯人将他两腿拨开,小心翼翼地探手过去,轻轻将那挂在外间的肠rou揉进肚里,一面揉着还一面端察他神色,怕将他揉痛。 这情景着实羞臊煞人,万红庵此时头脑也清醒些许,觉着孟柯人那暖暖的指头正抵着他的rou,一点一点往里顶去,便情不自禁扣住了他的手,却推也不是,留也不是,亦不知该谢还是该恼。忸怩来去,便只好暗咬了下唇,默不作声。 “我去问过医官,你这处是可恢复无虞的,只须稍待时日。你便安心将养,收神敛性,万不该再寻死觅活。”一时料理毕了,孟柯人还盯着那处不肯挪眼,待万红庵缩了缩腿,他才醍醐灌顶一般,面皮也觉出几分臊热,慌忙扯过被面将万红庵严严裹住。 万红庵弱弱应了声,便背过脸去不再看他。孟柯人盯着那后脑勺凝望许久,几次张口欲多说些甚么,却终究没有出声,默默出了帐去。 第四十二章 营中岁月轻短,倥偬间数日又去。万红庵伤势逐渐好转,孟柯人不见怠惰,倒是愈显殷勤。每日卸甲后必然要到万红庵帐中探看一番,即便是用饭,也要命昌晏将伙食端来帐中,一面细谨地督着万红庵进汤吃粥,一面自己潦潦草草扫些rou菜进肚。万红庵行动多有不便,他便亲自替了万红庵翻身揉腿,免得卧榻久了生出些褥疮疥斑。擦身上药,自是更不必说。 这些粗使仆役的活计,孟柯人巴巴抢来,倒不见辛苦,反是乐在其中,肚肠里别有滋味。每见他从万红庵帐内出来,脸上便风光得意,一时又有点含春带臊,好看得紧。 这日他替万红庵抹药,有意无意把个腕子在万红庵面前招摇。万红庵便见他那手才拆了绷带,虎口处明晃晃一个鲜红牙印,是自家几日前发癔时咬的,现在才堪堪结痂。 万红庵心中过意不去,便多看过两眼,孟柯人自然察觉,半嗔半侃道:“瞧见了么,哪个刁钻泼辣的作孽?这就是啃锁子甲上,也必撕下一个口来。” 万红庵被说得羞愧,低头道:“我那时抽胡癫,不认人的。”说着半撑起身子,“让小人替殿下涂些药油,免得伤风感染。” 孟柯人便不拦他,看他拿棉纱蘸药油在自己手上抹着,动作又轻又柔,似根毛掸子在掌缝里挠拨,撩得人酥酥痒痒。 以往在宫中与万红庵作对久了,眼下的景致在孟柯人眼中着实新鲜。万红庵低眉顺目地埋在自个跟前,能见着头上的发旋,也能见着一段白生生的后颈,还有几绺软浅的青丝搭在上头,顺着往领子里钻去。 孟柯人心头清爽,觉得十分称意:“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