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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静波笑着看向旁边差不多还一头雾水的姚赫扬。 “看来,我的重庆话还不如德语来得熟练了,不少音都拿不准。”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看向车窗外那些和他离开前完全天渊之别的景致,“太长时间不说了……剑波也不说,他宁可跟我用德语对话。” 想着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隐情,姚赫扬没有发表意见,他直接转移了话题。 “你刚才说,去哪个酒店?” “哦,柏联,在温泉公园里。” “然后呢。” “然后司机师傅就说,我好有钱呐。”西静波笑出声来。 前头的司机稍稍回了一下头,终于用普通话开了口。 “听说,少的也要三千几百一夜呢,两位这一定是商务旅行吧?公司给出钱?” “啊,是,董事长报销,三万也不怕,只是不能丢了面子。”特别坦然的应和着,西静波偷偷朝姚赫扬眨了眨眼。 小警察没辙的一声笑叹。 车开了挺长时间,看来距离机场已经足够远了,终于到了目的地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给了司机车钱,下了车,姚赫扬看着眼前这座确实超出他承受范畴的酒店。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行宫”那个级别的了吧……虽不是金碧辉煌,但是那种绝对脱俗的气氛确实营造得极为成功。 边没辙的想着“自己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边走进酒店,姚赫扬直到进了房间,放下行李,才松了口气。 终于只是他俩的世界了,虽说房间内部也漂亮到与其说是酒店不如说是别墅,但至少只有彼此,他会自在很多,也会放松下来。 “累了。”西静波脱掉鞋子,揉了揉脚踝,而后开了空调,边脱掉外套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就在卧室外的独立温泉池,“去泡个澡吧,我可以帮你擦背……” 第五十六章 一起泡进那露天温泉池的时候,姚赫扬确实是心里暗暗想过会发生的事儿的。 都泡在一起了,而且现在又是这种关系,不……那什么的话,太不正常了吧。 不过,西静波并没有做越过接吻和拥抱之外更多的举动。 说着“转过去,我帮你擦背”,他等到姚赫扬背对着他调整好姿势,就真的拿起热毛巾,一点点从那结实的肩膀开始擦下去了。 那动作可以说是极为小心的,就好像在用隔着织物的触感小心品尝对方的皮肤,姚赫扬不知道西静波如何用流连的眼光在那流畅的脊背线条上游走,那眼光像是看着活鱼的猫咪,只想叼起鱼尾,拖进小树林深处大快朵颐。美味这东西,只能自己独享,绝不能让别的猫闻见半点腥香! “那个,明儿都去哪儿?” “嗯?” “明天都去什么地方,你有计划了吧。”姚赫扬好像还是头一次发现对方在走神,他于是又问了一遍。 “计划啊,这次不说是‘预谋’了?”轻轻的笑声从背后传来,西静波把毛巾放到池子边沿,整个人凑过去,贴在对方身上。 “你又拿我开玩笑。”与其说是抱怨,不如说根本就是对那男人的娇纵了,姚赫扬无奈的叹了一声,转过身来,轻轻亲吻那柔软的嘴唇。 不过,亲吻结束后,却没有继续更多的动作。 西静波略微和他拉开一点点距离,继而靠在池子边沿,抬头看着夜空。 “我好久没见着星星了。”他说。 “啊,是,北京现在很难看见星星。”姚赫扬也跟着抬头。 “也未必,其实是我好久不愿意抬头了而已。”隐约笑了一声,西静波用手抹了一把侧脸。 姚赫扬能感觉到,这个人在紧张。 就好像有什么话眼看着要脱口而出了,却又不知道第一个字该从何说起。 不过,那男人没让他等太久。 就在沉默持续到两三分钟时,西静波有点儿突然的出了声。 “明天,先去给我母亲和Sophia扫墓。” “……哦。” “然后,我想去看看以前住过的地方。” “哪儿?” “中山四路。” “远吗?” “挺远的,开车也要将近两个小时。” “那,干嘛不住在近一点的地方,你不会只为了温泉吧。”姚赫扬无奈的轻笑,然而西静波只是一个默默的摇头。 “住的太近,会不舒服。” 这次,小警察沉默了。 于是,喃喃自语一般讲述的,就只剩了西静波一个人。 “就算过了这么些年,我能做到回重庆,还是不愿意太靠近原来的家。看一眼,可以,但真不想久留。当年,大姐一家三口,还有我母亲,一块儿开车出去,结果,三个大人,全都交代在外头。那个卡车司机喝多了,直冲着车右前角撞过来。当时,Sophia坐在副驾驶座上,我姐夫想救她,就一转车头,拿自己这头去撞那卡车。他是第一个死的,也是死得最惨的。可他还是没救得了Sophia,包括我母亲。小杰……因为在我母亲怀里,保住了一条命。那时候他才一岁出头。知道我为什么没车了吧?我害怕开车,更何况眼睛有问题,就更顺理成章不用开了……小杰今年十五了,车祸的时候他还太小,什么都不记得,可他到现在还怕车速快,过马路的时候就算是绿灯,还是要反复看好多次才过。这都是那时候留下的心理障碍。再后来……我去北京做音乐,剑波为了我,把工作也调过去了,还带着小杰。从那时候开始,扫墓就一直是我姐夫家里的人帮忙,剑波每年都买谢礼寄给他们,定期打电话,但是一直没有再见面。我也想过干脆把Sophia和我母亲的骨灰迁到北京去,可又觉得,重庆,终究是老家,再说,迁走她们的骨灰,姐夫家里人也不会愿意,毕竟夫妻合葬更好一点……” 姚赫扬安安静静听着,他看着对方的侧脸,那表情很平静,偶尔有略显惨淡的浅笑浮现,但是始终没有眼泪。 也许时间会治愈伤口,会让人不再流泪,但他想,伤口愈合了,伤疤却还在,回忆时,终归还是会疼。 可是,西静波显然不准备停止自己触摸旧伤口的指尖。 他接着说下去了。 他说,可能他的命确实太戏剧化。少年时代在德国度过,身为“二房”的儿子,他不得宠。得宠的,是他大哥,西剑波。他们的父亲,比他们的母亲年长将近二十岁,六十年代初期,那已经不惑之年的男人从尚不繁华的山城带走了那个忠于爱情的女子。因为忠于爱情,她不在乎他是否已婚,住在别馆也好,给他生孩子也好,放弃国内的一切也好,她都默默承受了。可到最后,她却落了一场空。丈夫死后,那个家族不许她进门看一眼那男人最后的模样,悲愤之余,她一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