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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荫下,等吴妈去香炉点香。她戴着墨镜,下巴微微上扬,如不是手里盲杖,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她的打扮与身高都挺扎眼,许多人会忍不住多看几眼,自然也不会错过手里那根细长的棍子。 这一切她当然一无所知。 陶燕坤闻着太过印象深刻的檀香味,周围的嘈杂让她品不到一丝佛门的清净。 兀自愣神中,她被一个小孩撞了一下,手腕一震,盲杖脱落掉地,嗒嗒弹到不知哪个地方,徒留下小孩尖锐的嬉笑声。 “哎……” 没人理她。 陶燕坤伸出脚尖点了点,只点到坚硬的地面。 她记得里楼梯有段距离,应该不至于滚下去,她刚想蹲下寻找,只觉手背被轻轻敲了敲,她下意识一抓,盲杖回来了。 “谢谢啊。”陶燕坤冲空气说,想拉回盲杖,但被什么东西勾住似的有股牵引力。 她心下有疑,扶了扶墨镜,正待要说话,盲杖另一端被丢下,迎面一阵微风,有人从她眼前快步离开。 这一连串的反应让陶燕坤缓不过神,越过嘈杂人海而来的一道轻佻男声更是搅乱一池春水。 “燕坤,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你。”明辉走到她身边,左右看了看,“你的美少年司机呢,刚刚还见到在身边的,跑哪去了?” 陶燕坤捏紧盲杖,“原来明老板也信佛呢。” 明辉可不管佛门净地,走近陶燕坤身边轻蹭一下她肩膀,“我说,咱们都旧相识了,能别‘老板老板’那套虚伪的么。” 陶燕坤远离一脚,煞有介事地拍拍肩膀,“我那是礼貌,明辉,看在今儿节日的份上,我们也别互相为难,你有事也先忙去吧。” 明辉大概又想油腻腻地亲近,吴妈适时来救场。 “哟,明老板,好久不见了。” “是有一段时间了……” 陶燕坤打断可能要扯下去的家常,“吴妈,香点上了么?” 吴妈热情虽足,但不泛滥,眼明地瞅出两人的不对劲,赶紧分给她三根,“啊,来,这呢。” 陶燕坤告别的笑容明快又疏远,“那明老板,我们先走了。” 吴妈也抬手挥别,挽着陶燕坤往上香队伍里排,“明老板再见。” 明辉也颇有风度地道别,目送两人离开。 那边向也见明辉上前便急忙往寺庙外遁走,曾有良戴着那副圆形墨镜在研究墙上的碑文,向也推搡他离开。 出了寺庙外的一段绿道,人群密度相比寺内少,向也忽然在山道的一面转角镜处停下。 “干什么?” 曾有良也跟着他盯着转角镜,变形的镜面里只有车道两旁行人上下山的身影。 向也说:“好像有人跟踪我们。” “哪?”曾有良完好的那只眼没瞧出什么异常。 向也改变主意,“我们回寺里,人多好隐藏。” 第30章 第十三章 弘安寺里热闹得像菜市场, 估计各路神仙也忙得够呛,得将凡人愿望分门别类, 并一一评估是否给予加持,最闲的莫过于向也和曾有良, 两人此时正靠在一面爬了一半爬山虎的石墙边,向也看着曾有良歪嘴吸烟。 曾有良拿开烟,吐出一口刚好飘到向也面前, 他蹙眉拿手扇开。 曾有良笑他,“一点烟味都受不了,还是不是男人啊你。” 向也虎起来, “要不要比一下。” 烟也忘了抽, 曾有良不自主往他那觑一眼,挑衅道:“走啊, 谁怕谁!” 石墙上方实际是一片高地,向也和曾有良从旁边的石阶拾级而上,曾有良在拐弯的垃圾桶顺便把烟熄灭。 说是比试,向也和曾有良并没有豪放到亮出刀枪, 默契地寻到洗手间,一人一个站位。 向也拉开拉锁时旁边来了一个黄袍和尚, 撩起僧袍的动作有点夸张, 害人替他担心沾到液体。现代便器与古代衣衫的冲撞惹人侧目,但向也非礼勿视忍住了,失控的是那和尚。眼角余光只见他觑了向也一眼,慌慌张张又放下僧袍, 系紧裤腰带要逃。向也这倒大方回视,和尚那熟悉的侧面电光火石砸中他的记忆。 向也利索解决完毕,提好裤子也跟出去。 “等等,你别走!” 那和尚闻言,奔得更快,僧袍如黄沙飞舞,螺旋行走在朱漆廊道与木门间。 向也脚下也不敢停,避开迎面游人与僧人,紧咬着黄袍身影。 其实院子黄袍诸多,要是那和尚混入其间站着不动,向也倒一时半会寻他不着,可这么狼奔豕突的,要不注意到也难。 “妙悔,哎——”似乎有人喊那和尚,他回头觑了一眼。 论地形向也没有妙悔熟悉,追他全凭脚力,后面跟出来视力只剩一半的曾有良可没那本事,哎哎呀呀追了两个拐角,在一片空院里踟蹰:哎,人呢? 人是没追上,反倒被人给赶上了。 有人跳起来拍了拍他的肩头。 这边向也跟着妙悔上了后山,原以为妙悔寻机升天,岂知是走投无路,累得扶着两个膝头喘大气,汗液在黄袍沁出一片深色,向也的黑色衬衫背后也绽开一大片暗花,但仍一把揪住妙悔的僧袍衣摆。 “你跑什么,心虚么?!”向也呵斥道,要放以前,他从不敢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这位诗人继父说话。 妙悔回头盯着向也,还如大黄狗般喘气。 向也年富力强,早已缓过来,“什么眼神,不认识我了么?” 妙悔以袖揩汗,瘦削暗黄的脸上倒是残存诗人风骨,不见中年发福的油腻。 “小光……” 向也甩开他的衣摆,“没脸见我啦,跑那么快,咋不继续?” “……” 妙悔端详他,“你长大了,我险些认不出你。” 向也立马拆台,“不见得吧,刚瞄我一眼就跑,怕不是每次噩梦里我都冤魂不散。” 妙悔不好意思摸摸光溜得同肤色一致的脑袋。 向也不客气指指他一身装扮,“你这是……真和尚?还叫……妙悔?悔什么呢?” “都十来年了吧。”妙悔借机理理方才凌乱的僧袍,“你妈找到了么?” “找到了。” “……她还好么?” “死了。” 妙悔的僧袍从他手里滑掉,诧异地盯着向也,怕他又是刚才那副玩世不恭的语气。 向也笑起,“骗你的。” 妙悔果然舒了一口气。 向也正色道:“是真的,K省的大地震……” 妙悔被耍了一遭,一时拿不准该用什么表情,或惶然又呆愣地对着他。 向也和妙悔不好回到庙里促膝长谈,就地找两块石头坐下,相隔竟也是在洗手间里那般距离。 再说向也也没打算与他长谈。 妙悔望着他,踌躇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