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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菜肴,哪怕在宫宴上也不改本色。 凌玉城到现在都记得,第一次跟着元绍出席大宴,端到眼前的盘子上盛着整整的一扇羊肋排,七八根肋骨连在脊骨上,另一端,还凝着足有半个巴掌厚的肥油…… 正不知道该拿这玩意儿怎么办,就看见元绍轻描淡写地拈住一根肋骨末端,用小刀流畅地划开肋骨之间的羊rou,而后双手轻轻向外一分。“咔吧”“咔吧”连响,一根根连rou的肋骨就这样分离开来,直接蘸了碟子里的粗盐,抓着就往嘴里送。 对了,还是粗盐! 凌玉城想到就悲愤,好歹也是国家级的宴会,您就不能上碟炒得细细的椒盐吗?那种板结成一团,绿豆大甚至黄豆大的颗粒,吃到嘴里真的不觉得咸吗? 幸好是出兵放马惯了的,他也很快习惯了大碗喝酒大块吃rou,拿小刀现削现吃的饮食方法。此刻一刀刀落下,刀尖顺势一挑,薄薄的rou片落在盘子里,自然铺出一个完美的扇形。刚放下刀,元绍的筷子就伸了过来,在他盘子里毫不客气的一卷,瞬间就去了一小半。 “……”陛下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懒! “真不去?”羊rou片得甚薄,虽然一口塞进去了小半盘,元绍倒还能说话,只不过声音未免有些含含糊糊:“好歹也混个脸熟啊,你不是还有商队走这条线么?” “这是陛下的恩典,臣的人,还是不要去掺合了吧。”凌玉城到底做不出边嚼东西边说话的动作,飞快地咽了两片羊rou下去,然后才一边保护自己盘子里的rou片,一边回答: “让金吾卫和羽林卫的人忙活就好了,等开了春,臣再派商队过来就是……” “然后再把朕今天花掉的钱赚回来么?” “难道臣的商队就不带货物去了?” 明明是毫无意义的口水话,两个人却都讲得津津有味,一点也不嫌厌烦。说着说着,外头一声通报,金吾将军雷勇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忙完了?”元绍头也不抬,手里的羊腿骨点了点,算是招呼。“坐下来吃!” “谢陛下!”雷勇躬身一礼,在餐桌下首斜签着身子坐了。元绍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吃了一盘子干烤羊排,喝掉了两大碗奶酒,才含笑问道: “外面怎么样?” “回禀陛下,全都走遍了,挨家挨户都送了rou。那些牧民感动得很,知道是陛下恩典,都跪在雪地里,朝着金帐的方向磕头呢。” “辛苦你了。”元绍点头赞许,“大半天的工夫要办好这么多事,实在是不容易——对了,今天带回来的那孩子呢?” “已经给他吃饱了饭,也收拾干净了。”雷勇知道元绍问的是那个蓝眼睛的奚王庶子,老实说,他对孩子也很同情。一样都是王爷的儿女,那十几个绫罗绸缎的在王帐侍疾,这一个只因为长了双蓝眼睛,就被糟蹋到如此地步。 人送到手里,雷勇火速让人把孩子洗刷干净,找了件暖和衣裳给他换了。左右小皇子这次出来带了八个伴读,总有身量合适的衣服穿。“只不过……这会儿,怕是不适合面圣。” “哦?” “一直照顾着他的老妇人死了……那小子哭得厉害,闹着要给老人家穿孝。” “胡闹!” 元绍眉头大皱。不亲不眷的,奚王的儿子,哪怕是个庶子,怎么能给仆妇穿孝? “这孩子呢?叫他过来!” 如果是一天之前,奚王的某个儿子非要给仆妇穿孝,元绍根本睬都懒得睬。人家有亲爹,有准备承爵的世子大哥,谁来管教都是名正言顺,要他这个皇帝多事作甚。 可现在,孩子是他们带回来的,是金吾将军吩咐人去照顾的。奚王世子的手都伸不到金吾卫来,这孩子有什么不恰当的举动,那还不都是皇帝教唆的? 再想深一层,亲爹躺在床上眼看要断气,做儿子的就提前穿上了孝服。这是皇帝看不惯奚王,借小孩子的手,诅咒自己的重臣快点去死哪? 所以,当巴伦尔被带到面前的时候,元绍压根就没有给他好脸色看,直截了当地命令: “你父王快不行了。跟朕去王帐,这几天,你就在你父王面前侍疾吧。” “臣--” 只听这一个自称,就知道雷勇好歹还教了他些面君的礼数。然而礼数可以学,心性上的倔犟却没那么容易抹去,巴伦尔跪在元绍面前,叩了个头,道: “求陛下让臣先去换身衣服!” “怎么?” “阿嬷死了……求陛下,让臣为阿嬷穿孝……” 少年哽咽着,额头紧紧抵住地面。厚软的地毡深深下陷,很快,凹陷处就湿了小小的一片。 元绍可以理解他的想法,甚至可以说,这样的感情,正是他期望看到,并且想要充分利用的--少年根本不把奚王当成自己的父亲,在他心里,所谓的亲人,只有一直照顾他的阿嬷和那个女子。 但是,理解,不代表可以纵容! 眉头一皱,刚要呵斥,身边却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元绍抬眼望去,就看见凌玉城冲他飞快地眨了眨眼睛,缓缓开言: “要为你阿嬷穿孝?可以。” “谢陛下--” “不过,现在大家都在忙着,一时腾不出人手来做孝服。你也不想为了你要服孝,就让别人晚几个时辰拿到陛下赏赐的粮草,结果饿肚子吧?” “这--”少年迟疑了。说话的人声音温和而耐心,并没有拒绝他的请求,其后的话也是有理有据。想到他早一刻穿上孝服,就要有几户和阿嬷一样穷苦的人就跟着饿肚子,巴伦尔就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不过,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先跟着陛下去王帐吧。最多三天,肯定让你穿上孝服,如何?” 三天好像也不是很长。少年记得看过阿依朵jiejie做针线,就着油灯捻子上豆大的灯光,一件非常简单的粗麻布衣服,也要缝上好几个晚上。而那些衣服的精致程度,和他此刻穿在身上的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样程度的衣服,三天能做出来,已经很赶啦。如此想着,巴伦尔再次重重叩头: “臣谢陛下!” 少年的身影很快消失。等到两人独处,元绍才不赞同地对凌玉城摇头: “你就这么耍他?” “啊--反正最多两天奚王就要死了,奚王一死他肯定要穿孝……”毫无诚意的语气。 所以晚几天,等奚王一死,就火速把孝服替他裹上?反正也是他自己闹着要穿的? 你这么坑人真的好么! 元绍指着凌玉城,手指颤了颤,又颤了颤,一时竟然找不到词儿。想想都替那孩子喷出一口老血,等知道真相的时候,他会不会眼泪掉下来哟…… 看着主君一脸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忍得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