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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喜欢朕,你当真就不期望,一生一世,朕与你只有彼此?” 怎么会不期望呢? 那天晚上,是你先答应了我的啊! 可是…… 可是,如果不是真正出自内心,如果不是爱恋到了一往无回的地步,纵使承诺了,又能怎么样呢。 你会后悔的。 到了后悔的那一刻,纵然你出于自尊还愿意坚守承诺,也会不快,会厌烦……最终,我们的情分,就会在这日复一日的忍耐当中消磨殆尽。 到那个时候,哪怕君臣之份,或许都已经不可得了。 凌玉城静静俯首下去。唇齿间鲜血的味道已经淡了,然而些微的铁锈气息,仍然给他的声音带上了刀锋一样的坚决: “臣,不敢逾越人臣本分。” 元绍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还是不对,他绞尽脑汁地思索着。还是不对……他一时间想不出所以然,可单凭本能就知道,掩藏在凌玉城平静恭顺外表下的,一定还有其他更深的东西…… 是了,是了。凌玉城在他面前常是言笑无忌,口口声声谨守臣节的时候,只有,只有—— “你根本不是不想。你是不敢对不对?你只是不敢!” “陛下——” “期望的话,伤心的话,觉得朕违背了诺言的话……你为什么,就不能直接对朕说呢。” 恭谨的面具终于被打破了。凌玉城慢慢扬起脸,对上元绍的目光,唇边柔和而缥缈的笑意,终于一丝一丝地化成了苦涩: “可是,臣,又凭了什么,来告诉您这些话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凌…… 你为什么一定要把这样的承诺,视为恩典呢? 有同学问我放假能不能多更…… 既然放假了,大家书评也多写点呗?米有书评鼓励米有动力…… 第172章 却道故人心易变 元绍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开口之前他也预料过凌玉城的反应:可能欢喜,可能怨怼,也可能,会有这些日子累积的伤心需要倾泻……却不防凌玉城先是矢口否认,待到否认不了的时候,便索性连交谈的大门也一并关上。 甚至在说这种,关于喜欢、关于爱恋的话题时,也是一副平静淡漠的样子,浑不似方才与宁秀交谈乃至争吵的凌玉城--那个会笑、会怒、会讽刺挖苦会直抒胸臆的凌玉城--那个鲜活的、真实的,摘去了所有面具的凌玉城! 到底有多久,凌玉城没有在他面前,露出这样一面了? “凭什么告诉朕?”他慢慢地重复了一遍:“难道不该是朕来问你,凭什么不告诉朕么。” 一股略带烦躁的怒气从心头涌起,让他的语速连带着加快了不少:“你以前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不对朕说。遇上难题的时候也是、生病受伤的时候也是、连觉得生无可恋的时候都是!朕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让你有什么话都藏着掖着!” “陛下--” “要不是朕偶然发现,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连宁秀那个家伙都知道的事情,偏偏就不肯告诉朕--” 他倏然住口。而凌玉城的脸上,血色已经瞬间褪净。 元绍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话说得重了。这话说轻点只是抱怨,说重点却是在指责凌玉城欺瞒主君心向故主没等他婉言解释,凌玉城已经倒退一步,端端正正地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陛下此言,”他的语速极慢极慢,偏生每一个字都沉甸甸的,一字一字,从元绍心上隆隆碾过: “臣死无葬身之地。” 而后,他弯腰俯首,一丝不苟地叩首下去,额头静静地贴上了地面。 久久不起。 元绍全身冰凉。 他终于明白自己是误会了--凌玉城那句话的意思并不是不愿告诉他,而是在说,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凭恃,来向自己提出这种,已经完全逾越了臣子身份的要求。 他能有什么凭恃呢? 身为虞夏人,凌玉城在北凉没有半点根基。封地也好,权柄也好,一切一切,都是自己这个皇帝的赐予--能赐予,就能够反手之间加以毁灭。 就像凌玉城刚刚说的那样,一旦被猜疑,一旦君臣之间的信任崩裂--凌玉城,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这样的处境,让凌玉城怎么能不小心翼翼,怎么能不恪守臣子身份,不敢逾越哪怕最微小的一点。 而就在方才,凌玉城还在那个虞夏皇子面前,信誓旦旦地说着“陛下相信我”,转瞬之间,他这个做主君的就给了这样一击! 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啊。 “朕并不是这个意思……长生,朕只是……” 一边谨慎地选择着措辞,元绍一边急匆匆抢步上前,俯身来拉。手上并没有遇到任何阻力,凌玉城很顺从地跟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低头垂手,端然肃立。即便听到他翻来覆去的解释,也并不抬头,只是保持着一个臣子最合宜的端肃仪态,无嗔无喜,不动不言。 这样的平静只能让元绍益发心里没底。他也知道这番是把凌玉城伤得狠了,不敢强来,只小心翼翼地加以解释。凌玉城初时并不说话,直到元绍开口道歉的时候才抬起眼睛,目光和他轻轻一碰,便再度垂落下去: “陛下言重了。臣刚才那话本来就不妥当,陛下有所误会也是常理。致歉云云,身为臣子,万不敢当。” “长生……” “陛下要是没有其他的吩咐,容臣告退了。” “长生!” 不假思索地,元绍一把搂住了凌玉城,紧紧揉进怀里——然而被他拥抱着的人却是冰冷的,从头到脚,从发丝到指尖。任凭他双臂怎么加力,怎么摸索着与之十指交缠,怎么低头去寻找他的双唇,凌玉城的神色始终没有任何变化,凝视着他的双眸从头到尾都是宁定淡漠,如同冰雪—— 仿佛是在说,侍奉陛下,是臣的本分。 元绍终于颓然放手。 而离开他怀抱的一瞬间,凌玉城轻轻地倒退了一步,躬身施礼: “陛下,容臣告退。” 伸出去挽留的手徒劳地垂落在身侧。而凌玉城已经缓步出了水榭,四周碧叶接天,红花欲燃,只有他一身黑衣步步远去,与鲜丽到了极点的夏日景致格格不入。 然而,随着那个挺拔的身姿逐渐远离,整个御苑都跟着黯淡下来。那深沉肃杀到了极点的身影仿佛是一个黑洞,单单是经过,便已经吸尽了天地间所有的颜色。 水榭中,元绍黯然地收回了目光,举手掩面。 凌玉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置身于演武堂内的石室——冰冷的石壁,空空荡荡没有半点陈设的房间。这间专为运炼内功所设的小室里,触目所及,一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