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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 斯太太收了声,取过手帕,抹了两下眼泪。 斯定中侧过身安慰她:“mama……我过生日呢……” 领桌的太太们互相交换了暧昧的眼神,我侧脸看了一下,另桌的小辈有几位淘气一点的表亲在挤眉弄眼。 大家族真是吃一顿饭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斯成一直沉默地坐在我的身旁,面容依然是凝固般的沉静,整个人坐得笔直,简直纹丝不动,仿佛眼前的一切与他无关,只是眉头微蹙,眼底的幽深,越发浓得如墨。 接下来终于安生了,一顿饭吃完,佣人将碗碟撤去,端出精致的茶点果盘。 男人去隔壁小厅吸烟喝茶。 剩下的两桌姑太太姨太太凑到了一块儿,吃茶闲聊。 宴席甫一结束,斯成立刻起身离席,只跟老爷子打了声招呼。 守在厅前的佣人替他扶住在夏天的风中微微摇晃的一扇门,他瘦削背影微微一晃,随即消失在了门外。 我找了个借口,悄悄跟着溜了出去。 转出餐厅奔下台阶,远远看到中庭的花园角落,一株蔷薇花架下的那个颀长背影,斯成正背对着一楼的客厅,从口袋中掏出烟盒。 我脚下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斯成回头看到我,又将烟盒塞回了裤兜:“小豫儿,你出来干嘛?” 我仰头看他:“你还好吧?” 斯成笑笑,还笑得出来,只是眼底有点疲倦。 忽然他问:“你吃饱了没有?” 我点点头。 他说:“那陪我出去一会儿?” ☆、第10章 十 车子朝山下驶。 我坐在副驾驶座,斯成也不说话,车厢内静静的。 参照他以往在斯家闹起的诸多事端,他无论如何看起来也不算这么好脾气的人,今晚居然忍着没有发作。 我看了一眼他专心驾车的侧脸:“你今晚怎么这么安静?” 斯成有点走神,侧过头看了我一眼,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我问什么,他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定中不是过生日么,老四是个实心眼孩子,算了。” 车子经过灯火通明的城市,经过了绿树成荫大学路,穿进了一大片的街区,最后在一座黑漆漆的院子里停了下来。 我从车上下来,看到这是一处颇大的庭院,院子中有一座假山,夜色中还听得到流水潺潺,还有几个亭子,正对面有一幢砖红的小楼,上面灯光映照着几个字:香兰剧院。 我在本市生活快廿十年,从来不知有这样地方。 斯成下车,替我拉开了车门,声音轻松了几分,不像刚刚那么紧绷着:“走吧。” 我们走到剧院门前,门前一个穿着一件灰色短袖褂子的老先生正在下一盘孤棋,见到斯成走过来,神色有点讶异,很快地站起:“斯先生有一阵子没来了。” 斯成点点头:“今晚排演吗?” 老先生答:“桂兰姐在呢,今晚排。” 斯成说:“我进去瞧瞧。” 老先生侧身作了个揖:“您请。” 斯成领着我往里边走。 穿过灯火昏暗的穿堂,沉甸甸的木门一被推开,我就听到里边曲笛圆润绵长的音调,音色如华丽的丝线一般涌出,在空气中轻轻地颤。 我跟着斯成,放轻脚步,沿着台阶往下走。 我们在观众席右侧的角落坐下,木头的椅子有些掉漆,有些年份久远了。 我望了一眼台上,忍不住问:“为什么要来看昆曲?” 斯成答得却很平常:“我偶尔来看一下。” 我说:“小时候外婆带我看戏,在镇上的关帝庙,看到我睡着了,醒来还在演。” 斯成想起了什么似的,笑了一下:“你外婆家真是和乐。” 他竟然是真的爱听昆曲,我心中暗暗诧异,这般放荡的人。 我悄声问:“为什么人家不管我们?” 斯成说:“几年前,有位南昆名家从江苏过来,我牵了个线,在本地剧场演出了几场,那时结识了剧团的负责人。” 我了然:“原来是这样。” 我们一边说我一边看着戏台,一帘水色的帷幕,四周雕花栏杆,演员都已带妆,灯光打在舞台上,深深浅浅,nongnong淡淡,一场浮生若梦。 台上正唱到高力士引杨玉环见帝王,我不再和他说话,抬头仔细地看。 我们默默地坐在黑暗中。 斯成在我旁边,忽然轻轻地说:“我母亲以前在苏州,是在昆剧团上班。” 我心底微微一跳,原来是这样……终于有些线索连了起来。 斯成慢慢地说:“斯太太没有说错,我是无名无分,因为我母亲认识老爷子时,他已经和斯太太有婚约在身。” 台上正演到第二出,生扮唐明皇上,在宫殿上见新册封的贵妃杨氏,两人在台阶前追游赏月,只见这明皇得如此美人,满心的欢喜之情,唱得缠绵婉转、柔漫悠远:“下金堂,笼灯就月细端相,庭花不及娇模样。轻偎低傍,这鬓影衣光,掩映出丰姿千状……” 这厢明皇爱得如胶似漆,怎得知他日看着她马嵬坡惊魂破灭。 我听到他的声音,低低幽幽的:“天下男女都是如此。他承诺回去解除婚约回来娶她,而她等到死,他也没有回来。” 我们沉默,望着台上的水袖盈盈,粉面花旦。 我心里有些微微的酸,压低声音,轻轻地唤了一声:“成哥哥。” 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仿佛知道我,并不看我,嘴角泛起一个若有似无的笑。 “没事。都过去了。” “你……” “小豫儿,嘘,我们听会儿戏好不好,这里有一段,你听听净角的唱腔。” 安禄山已经登场,箭衣毡帽,一个转场:“自家安禄山,营州柳城人也。俺母亲阿史德,求子轧荦山中,归家生俺,因名禄山。那时光满帐房,鸟兽尽都鸣窜。后随母改嫁安延偃,遂冒姓安氏。在节度使张守珪帐下投军。他道我生有异相,养为义子。授我讨击使之职,去征讨奚契丹……” 我坐在他的身侧,看到他的右手搁在椅子的扶手上,手指修长洁白如玉,食指微微地弯曲起来,在扶手上随着节拍轻轻地敲,一下又一下。 仿佛敲在我的心上。 扑通,扑通。 空荡荡的舞台上,几千年的浩荡沧桑,数代人的悲欢离合,一个转场,一个夜奔,戏中已经数十载已白驹过隙而去。 台下看戏的我们,依旧年岁漫长。 一折戏看完。 一个年轻的男生从场边跑过来,身上还穿着淡青色戏服,立在我们面前,神色颇为尊敬:“斯先生,难得见您,怎地今日有空过来?” 斯成对他点了点头:“嗯。”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