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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他这细小的动作,暗暗叹了口气。 咸丰帝的心思,他又岂会不明白。 “可微臣仍旧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按理来说,青国主动主张和亲,继续结好之意溢于言表,又岂会暗中唆使明珠公主胡乱行事,依照微臣看。当是这位公主年轻气盛——” 明焕荣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卢安淼重声打断:“派这样一位德行有失的公主来和亲,分明就是毫无诚意!” “这——”明焕荣脸色变了又变,终究无言以对。 卢安淼在政事上的专横姿态,已然不是一天两天。 明焕荣暗下也明白,此次明珠闹事,的确是一个”借题发挥“的好时机,或许是正中咸丰帝下怀,可是明焕荣一直没忘记先帝临死前的交待,一直主和不主战。可这些年来,眼睁睁看着咸丰帝一意孤行,雷厉风行的态度,他也知道自己的劝阻几乎起不了什么作用。 于此,便缄口不再说话。 二人对看了一眼,白景亭微叹了口气,干脆也沉默了起来。 御书房内一时间安静至极。 “报——”一声密侍急报的声音忽然在御书房外响起。 咸丰帝眼皮子一跳,忙道:“宣。” 卢安淼唇边却有一闪而过的冷笑,运筹帷幄。 风尘仆仆,身着军服的士兵行了进来,俯首对着龙椅上的咸丰帝行礼。 “何事急报?”事情只要同边疆军情有关,咸丰帝便格外的上心。 “启奏圣上,三日前夜半子时,青国守军约有百人左右,忽然越境闯入我军军营,射杀我方守卫数百,烧去粮草百担!”士兵的声音带着连日连夜赶路的疲惫,却丝毫掩盖不住话中的愤意。 “放肆!”咸丰帝一手挥落了肘边的奏折,脸色变得铁青。 “青国这分明就是挑衅!”卢安淼竖着一对浓密的眉,重重的喝道。 明焕荣和白景亭听罢也是震惊连连。 青国这是怎么了? 数十年来两国边疆士兵都是相安无事,两国对待边疆的国策都是战时为兵,闲时务农,这些年来,两国士兵关系颇为融洽,互通有无也是常有之事。青国那边怎会无缘无故就冲入夏营大肆射杀? 而且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这不是摆明了是在作死吗…… “可知是何缘故?”荣寅侧目问向传话的士兵。 “并无起因。”士兵果然地摇头,愤慨地道:“那百人二话不说趁夜偷袭,还大喊着要将我方全数歼灭的口号——” 咸丰帝气的胡子直抖,脸色越发的凝重起来。 “现如今情况如何?”荣寅又问。 “现下情况已经稳下。对方却僵持不肯认错,冯将军不敢贸然出兵,以免重伤两国和气,遂派末将百里加急回京传话,恳请陛下下达谕旨——”士兵定声说道。 荣寅问罢了这两句话,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所谓起因,其实咸丰帝根本不会在意,他需要拿主意的,只是要不要出兵罢了。 卢安淼趁机又是一番大肆的火上浇油,将近年来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翻了出来。总而言之就是认定了青国没有诚意再求和。 “父皇,儿臣认为皇叔所言虽也在理,可出兵一事非同小可,还请父皇三思而后行,若当真是要出兵。亦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下定主意,多做些筹划总归是好事。”一直沉默着的太子殿下,总算是开口说了句话。 这波澜不惊的声音,不管怎么听,也不似是一个双十年纪之人该有的沉稳。 这声音似乎带着安定人心的作用,使得在卢安淼的作用下怒气已经达到上限的咸丰帝,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来。冷静了三分。 没错,不非得立刻就拿定主意。 而且今日卢安淼一力主战的态度,似有些不同以往,他还需细细考量。 咸丰帝的头脑在逐渐的清醒下来。 “先将人带下去歇息。”他对左右侍卫吩咐道。 士兵策马连续赶了几天几夜的路,马都累死了几匹,早已经是处于精疲力竭的状态。领命强站起来之后,便被两名侍卫半挟带着拖行了出去。 “陛下——”卢安淼自椅上起身,走到中间揖手行礼,“此事不可拖延,否则只会损耗我军士气啊!” 他深知这种事情乃是一鼓作气势如虎。再而衰三而竭。所以不能给咸丰帝太多事情去思考。 却见咸丰帝眼皮子也没抬一下,只道:“朕只有决断,你们都先下去吧,此事明日早朝再议。” 卢安淼自得悻悻然,气冲冲地道了句:“臣弟遵命。” 咸丰帝似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该回去了。 白世锦和明焕荣还有荣寅都起身行了退礼,陆陆续续地出了御书房。 临走前,卢安淼深深地看了卢治一眼,神色中既有厌恨,更有轻蔑之意,遂甩袖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卢治恍若未见他这不敬的态度,俊美的脸上维持着一贯的淡然。 荣寅随着明焕荣一起出了御书房,转脸就见明焕荣一脸叹息,低声说道:“陛下一心求战,我等也只有谨遵圣意了。” “成则成矣……”白景亭摇头道,剩下的半句话却是没敢说出来,若是不成,又该如何……? 这亦是一场赌注。 “先行告辞了。”明焕荣和白景亭对着荣寅一拱手。 荣寅还礼道:“二位大人慢走。”遂,放慢了自己的脚步,看着明焕荣和白景亭并肩渐渐走远。 卢安淼缓步走了过来。 正文、298:禁足 “不知今日一事,贤侄有何高见?”卢安淼含笑问道,雍亲王生前二人颇有些交情,私下他总这般称呼荣寅。 “陛下在上,荣寅身为臣子,自然听从陛下安排。” “呵呵……”卢安淼意味不明的笑了几声,负手站定,说道:“自从荣兄走了以后,贤侄经历了一场生死平安回来之后,可真是变得越发谨慎了。” “安亲王爷过赞了。”荣寅微微一笑。 卢安淼点着头道,“谨慎观望固然是好事。” 顿了顿,复又转头看向荣寅,道:“你且看如今圣上身子渐弱,太子无能……朝堂之上局势已然分明。贤侄应当是识时务之人——” 在内宫之中,他也敢堂而皇之地说皇帝体弱太子无能,当真也是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 如果荣寅肯站在他这一边,这把龙椅只怕明日就可以换人坐了。 “对于贤侄来说,三日的时间应该足够考虑了吧?”卢安淼眼中闪烁着精亮的笑意。 这是在逼荣寅务必做出决定来了。 他不想再等了。 荣寅面色无虞的点了头。 “哈哈哈哈……”卢安淼仰头笑了几声,抬手拍了拍荣寅的肩膀之后,便大步率先离去了。 荣寅望着他意气风发,运筹帷幄的背影,眼神几度闪烁。袖中双手,不自觉地已经紧握成了拳。 不远处,一位小太监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 近了荣寅身旁,躬身一行礼,而后便细声禀道:“太子殿下请睿郡王去青云宫一叙——” 荣寅听罢微一点头,折身朝着东宫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