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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人记载,凡是重生之人,无论根底为何,皆会沦为久病之体,苟延残喘,命数难久……你如今正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就不怕那缠绵病榻、残败不堪的日子么?!” “缠绵病榻——这四个字用在我身上,倒是实在合适不过……” 胤祺淡淡一笑,不以为然地应了一声。在确定了一直在蹦跶着作妖儿的就只是这个噶尔丹本人后,他原本悬着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倒是颇有兴致好好儿地陪这个重生的枭雄玩上一玩儿:“我问你,你那三千条洋枪是怎么从俄国人手里骗来的?” 话题转的太过猝不及防,噶尔丹还没从上一句话里反应过来,紧接着就又被问了这么一个问题。惊疑不定地抬了头,却忽然撞进那一双仿佛闪烁着着妖异血芒的眸子里头,身子蓦地一沉,便像是被什么深渊给不由分说地扯了进去,下意识便张口道:“沙皇暗中与我——你这是什么妖法!” 胤祺撇了撇嘴,无趣地转开了视线。他从一进来就在利用气氛和动作、语言不着痕迹地催眠这个噶尔丹,可毕竟也是一代枭雄,又是重生回来的,只怕在这虚无缥缈的所谓精神力上也有所增强,直到刚才总算勉强随眠成功,却不过坚持了半句话便叫这家伙给挣脱了出来:“只是做了一些微小的尝试,别害怕——听你的意思,你重生回来的这些年只怕也不大好过。若是没什么要与我说的,就下去好好的睡一觉吧,明儿皇阿玛砍了你的头,我还得拿去换猪脑子呢……” 第120章 若失 “他真是这么说的?!” 南书房里头,康熙猛地将手中的茶盏撂在桌上,胸口起伏不定,神色竟隐隐带了几分戾气:“他究竟都说了什么,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跟朕说!” “回万岁爷的话儿,那噶尔丹曾说——凡是这重生之人,都是逆天改命,这一生注定多灾多病,多苦多难,进而缠绵病榻,命数难久……” 梁九功跪在地上,吓得不住打着哆嗦,咬着牙战战兢兢地继续道:“而且——而且命犯天煞孤星,无伴终老,孤独一生……” 其实这一句后头那一半儿是阿哥自个儿说的,可是心很累的梁公公根本就不敢说——万岁爷这儿眼见着都恨不得把那噶尔丹揪出来再砍一遍了,他若是再多说一句,只怕就真要带着人去开棺掘尸挫骨扬灰去了。 康熙怔忡地坐了一阵,颤着手想去捧那一盏茶。一个闪神没能拿稳,上好的青瓷茶碗跌在地上,碎成了几块刺目的瓷片。 “万岁爷!”梁九功惊呼了一声,扑过去想要扶住他,康熙却只是缓缓摆了摆手,撑着桌边缓缓坐下:“收拾了吧,小五儿他……正干什么呢?” “阿哥带人上索家讨债去了,说都等了五年了,可算是能收一回赌账,非得亲自看着不可。” 梁九功心虚地应了一声,自个儿都觉着这个答案实在跟这般严肃沉重的场合对不上,犹豫片刻还是低声道:“万岁爷,奴才见着阿哥像是并没把他的那些个惑众的妖言给放在心上。就是那噶尔丹说完了,阿哥也仍是一派笑吟吟的模样儿,倒像是听了个笑话似的……” “那孩子几时对他自个儿的事上心过?那时候眼见着都只剩下半口气儿了,心心念念着的居然还是要朕给他想个威风的——罢了罢了,不吉利,不说了。” 康熙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将后头的话咽了回去,抬了手轻轻按揉着额角:“等他讨完了赌债,叫他回来一趟——别整天的在外头疯,这年纪渐长,心可也野了,再没点儿小时候的老实气儿。” 忍不住回想起那位小祖宗当年被关在屋子里养病时鸡飞狗跳的情形,梁公公违心地点了点头,陪着笑低声道:“阿哥的身子比小时候好了,活气儿也就比小时候足了,自然愿意往外头跑……” “一日比一日的不叫人省心,前儿还跟朕耍脾气哭鼻子——朕何时不顺着他了?怎么就跟朕要抢他的江南似的,也不知这小心眼儿的性子到底是随了谁。” 康熙听着这话心里头才舒坦了些,将先前那些个惶然紧张的心思也稍稍压了下去,却又忽然不满似的敲了敲桌沿:“还学会往太子边儿上搁人了,太子做的什么朕不知道,直接来问朕不就得了,何必再多这么折腾一回?” “阿哥也是小孩子脾气,可也不是万岁爷给宠出来的?万岁爷疼惜阿哥,阿哥心里头也亲近万岁爷,这才能这么着毫无芥蒂地撒娇……” 每天都要听着万岁爷宛若抱怨地炫耀自家儿子的贴心,还得跟着帮腔儿,不能理解夜夜得莲子的梁公公感到十分的心塞。 嘴上说着话儿,梁九功的手上却也没闲着,利索地把地上的碎瓷片儿给收拾干净了,不着痕迹地拢进了袖子里头,省得再叫心情刚好点儿的万岁爷想起才刚儿那些个话来。正合计着过会儿是不是找机会给祖宗送个信儿叫他来哄哄,外头忽然报裕亲王跟大阿哥来了,想是这一回大功已成,过来交令顺便请功的。 “传进来吧,他们俩这一回也辛苦了。” 康熙淡淡应了一句,顺手要去摸茶盏,却冷不防摸了个空。动作僵在半处,目光便不着痕迹地暗了暗:“这一个碎了也就不成套了,拿出去收了吧。” “喳。” 梁九功应了一声,端了桌子上头剩下的杯盏出了门,又传了福全跟大阿哥进去见驾。正打算去交还内务府入账,却正见着胤祺兴冲冲地走过来,一见着他便一把给拦住了:“梁公公,今儿咱涮锅子吧!” “……”梁九功咽了咽口水,心虚地低声道:“阿哥,那得入秋了才能涮锅子呢,都是有时令的,可不能乱了……” “那是你们不懂得享受,夏天吃火锅自然有这夏天的过瘾。” 胤祺今儿头晌午陪着自家皇阿玛监斩了噶尔丹,总算是送了这位两次险些害他丢了小命儿的枭雄去见了如来佛祖,又刚过去欺负了一通索额图,现在正是心情大好的时候。闻言却也是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不瞒你说,这一回那猪头rou坑的有点儿多,我正合计着每家送点儿呢……” ……就知道是这样,谁知道那车有多大,又得多少能算是一车!梁九功在心里无声地呐喊了一句,只觉着自个儿端着托盘的手有点儿酸:“想来索家也是准备了好几年呢,不瞒阿哥,奴才听说去年索家下头的庄子上,可就有一半儿都养猪了……” “那我倒是还给他们提供了一条发家致富的道路。”胤祺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这才发觉梁公公手里头正颤颤巍巍端着一套青花的杯盏,忍不住好奇道:“梁公公,您把这个拿出去干嘛?我记着皇阿玛最喜欢这一套了。” 当然是因为祖宗您的皇阿玛因为您昨儿跟噶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