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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了,终于来了。他从来都不会丢下她,他说过让她在汴京等他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好”。她嘴唇轻启,却听不到声音,脸颊上两行热泪滚滚而下,但一直吊着的那口气,她还不敢松。 九娘被惜兰推到最西头的书架后头,握着短剑的指关节发白,剑尖不断轻颤。她拼命咬着唇不发出喊声,怕以来阮玉郎狗急跳墙,更怕令赵栩分心。 惜兰一把夺过九娘手中的袖弩,对准了东窗。 阮玉郎冷哼一声,紫竹箫交于左手,反手敲在赵栩刺向自己后心的剑身上,将之弹开,借力前冲,已到了东窗外。 赵栩长啸一声,借着剑身弹起,直撩向阮玉郎后颈。 阮玉郎朝窗内扑了进去,头上玉冠粉碎,一头乌黑长发披落下来,小半落在赵栩剑刃上,无声断裂,散落在窗里窗外。 窗里的众部曲却不迎反避。惜兰大惊,刚要扣动袖弩机关。 一声清啸自库房内响起,凤鸣九天,震得众人耳中嗡嗡响。一杆银枪蛟龙出海,幻出万千枪影,阮玉郎看起来仿似是自己扑上去的。 陈家枪! 阮玉郎来不及想这是陈元初还是陈太初,生死关头全身道服都鼓胀起来如风帆。 枪尖正中左胸心口,入内三寸,便滑至左肩,险些将阮玉郎钉在窗棂上。 阮玉郎闷哼一声,右胸旧伤附近,“突”地露出一小截剑尖,却是赵栩的剑。 银枪入rou破骨,搅了一圈,倏地拔了出去,一蓬血雨激射而出。 陈太初厉喝道:“以血还血!” 他手中长枪一抖,枪尖红缨开出血一般耀眼的花,再次刺向阮玉郎的心口。 赵栩大喜,手中剑却一轻。阮玉郎临危不乱,遭受两番重创依然极速侧过身子,躲过银枪,硬生生将自己从剑上拔了出来。 噗噗几声轻响,东窗被一股恶臭黑烟笼罩。 “小心毒烟蒺藜球——!”高似刀光如海,劈开那些刺向赵栩身后的黑衣人。 “郎君快走——”十几个黑衣人奋不顾身地扑向赵栩。 屋顶一声巨响,木屑、碎瓦纷纷落下。阮玉郎一掌拍在库房的乌瓦上,口中鲜血直溢,身上道服再次臌胀到极限。 陈太初闭气跃上屋顶,紧追不舍的银枪一枪将膨胀的道服戳得凹陷进去,却未能刺穿道服。再一眨眼,道服倏地落下,卷住了枪尖。只穿着素白中衣的阮玉郎金蝉脱壳,已在十多步以外,即将越过外墙落入第一甜水巷那边。 “枪给我!弓来——”赵栩到了陈太初身后,转头向院落中的高似大喝道。 “剑给我!”陈太初手中枪闪电般脱手,从肋下急射向后。赵栩手中剑倒递入陈太初手中,立刻接住即将落地的银枪枪杆。两人默契无比,似练过几千遍这般配合。 高似毫不犹豫,摘下背上半人高的长弓掷向赵栩。陈太初一个侧身,剑光如水银泄地,将追上屋顶攻向赵栩的三个黑衣人逼回地面。 赵栩将长弓插入瓦面,横枪为箭,满开弓弦。 金-枪发出尖锐的破空声,离弦出笼,直扑外墙墙头的阮玉郎后背。 院中争斗的人不禁都暂停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飞射而出的金枪。 听不见声音,只见枪杆在明晃晃的日光下不住颤动,墙头那素白的背影瞬间凝固不动,慢慢摇了两摇,坠入了第一甜水巷。 “中了——!”禁军和部曲们高声欢呼起来。 “郎君——!”黑衣人们悲呼着,如疯虎恶狼般扑向赵栩和陈太初,也有七八个人跃上女墙企图去救阮玉郎。 陈太初却更快,只留下一句“你守我追”便已过了女墙。 赵栩手中长弓劈挂绞刺,冲回院中下令:“杀无赦”。 少了阮玉郎,多出赵栩和高似两人,库房内的张家部曲们一拥而出。院落里的兵器声怒喝闷哼惨呼不断,一刻钟便胜负已分。 赵栩环顾四周,禁军和部曲们正在搜寻四周和检查地上的黑衣人尸首。库房的木门依然紧紧关闭着。他将手中长弓掷还给高似,大步走向库房。 手掌按到木门上,木头光润温热。方才在院子中能高呼出口的“阿妧”,这时却在唇齿间徘徊不前。 他还未推开门,门已经被人从里面打开。 赵栩一怔,极相似的两张脸,自己心神激荡下险些认错了人,幸好没有莽撞。 林氏眼泪汪汪地还惊魂未定,赶紧退了两步和惜兰一起行礼:“殿下万福金安。” 赵栩轻声道:“免礼。”视线却已越过她们和一众女史们,落在了九娘身上,唇角已弯了起来。 惜兰赶紧拉着林氏带着女史们从赵栩身侧退避了出去,轻轻带上门,退到院落之中。 空落落的库房之中,外边的嘈杂声清清楚楚。赵栩却觉得什么也听不到。日光从破了的屋顶斜斜漏了下来,书架的阴影将九娘的小脸遮去了一半。她一动也不动地靠着书架,正看着门口的自己。 九娘往前迈了一步,长睫在日光下微微颤动,空气中漂浮着的灰尘在她如玉小脸前游离不定。 “我回来了。”赵栩柔声道,忍不住轻轻吹了一口气,想把那些灰尘赶走。 九娘被他这突然而来的一口气吹得眼睫眨了几下,已被赵栩拥入怀中。她伸出发麻的双臂,紧紧搂住他。她不舍得说话,一个字也不舍得说。 赵栩的下巴被喜鹊登梅簪擦了一下,火辣辣的。熟悉的淡淡馨香,柔顺的发丝帖服在他下颌处,她的手臂搂着他,越来越用力,他都有点喘不过气来。怎么这么心满意足呢。 “我家阿妧力气真大。”赵栩笑着咳了两声:“我喜欢得很,再抱紧些。” 九娘不禁破涕为笑,手臂就松了一些,却被赵栩搂得更紧。 “不许松开。再紧些。”耳语呢喃,万般柔情。 “好。”九娘低声应道,再次也搂紧了他。 第三百一十四章 破了个大洞的库房屋顶十分狼狈。一地的窗棂瓦砾的碎片中, 偶尔有发丝被夏末轻风吹起, 飘到院落中的花椒树上或东倒西歪的葡萄架中,消失不见。 最后一批尸体也被搬运了出去, 有人在捡各处散落的箭矢,小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