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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断了我家床板的事儿啊……真不是您想的那样。” 霍焰微微挑起了一点眉,成熟的武将,对这种小道消息似乎也很感兴趣的模样。 星河想解释,可又发现说不清,最后懊恼地抹了一下脸皮,“总之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和他什么事儿也没干。” 这么直白的话,起先让霍焰意外,后来又明白过来了,横竖没有那档子事儿,仅仅是发小间的情义。 星河从没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笨嘴拙舌过,办起差事来六亲不认的主儿,见了霍焰就不愿意背黑锅了,上赶着急于澄清。可能自己有些喜欢他,那种喜欢和对太子的喜欢不一样,带着一点敬畏和讨好,很在乎他的看法,害怕自己不够出色,害怕惹他看不起。她也偷偷想过,将来和太子未必能够走到一起,她曾经对楼越亭的想入非非,被太子无情扼杀在了襁褓里,万一有希望……她觉得霍焰似乎是不错的人选。她喜欢他这种款儿的男人,理智、冷静、办事果决、手握重兵。 星河低下头,对自己的怀春感到羞愧。两手使劲勒住马缰,宿家生死存亡的关口,她居然还有闲心去想那些。 霍焰发现她神色有变,微微偏过身打量她,“你怎么了?” 她仓促哦了声,“我在琢磨这桩案子应该怎么审,暇龄公主毕竟身份尊贵。” 霍焰脸上淡淡的,转过头目视前方,缓声道:“阶下之囚,从来没有身份尊贵一说。控戎司多年来承办的一直是皇亲国戚的案子,宿大人应该见怪不怪才是。公主以往再了不起,到了过审的时候,还是得老老实实回答你的问话。她答得不好,你可以在文书上写明,她态度傲慢,你可以让她明白现在的处境。控戎司多的是办法,难道还制服不了一位娇滴滴的公主?” 星河心里忽然有了底,一面还庆幸着,好在他不是控戎司指挥使。倘或换他坐在南玉书这个位置,她想扳倒他,几乎是不可能的。 她压着胸口轻喘一口气,“多谢霍大人提点,不瞒您说,我这回确实遇着难题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是聪明人,她些微提及,他便已经明白了。 党争这种事,大家口中不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朝堂上泾渭分明,今儿你明儿他,不是立世之道。宿家和简郡王剪不断理还乱,现如今太子要以宿家之手斩断旧主的政途,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太子的意图目前还不好说,究竟是想把宿家推到风口浪尖上,还是借此机会让他们投诚。若果真投诚,以往的事是一笔勾销,还是会有更大的风浪接踵而至,谁知道呢。 他抖了抖缰绳,“后话暂且不论,先完成太子的吩咐。简郡王远在军中,鞭长莫及,回京之后大势已去,闹不出什么动静来。你目下要防的是太子,看他回朝后有什么动作,是暂且蛰伏,还是大刀阔斧肃清政敌。” 星河顿觉意外,她一直以为霍焰很反感宿家的立场,没想到他竟还愿意指点她。她满心感激,想同他道谢,刚要开口,他抬了抬下巴,“到了。” 星河闻言转头看,一所宅邸堂皇伫立在长街尽头,分明显贵的门脸儿,这在银钩一线的月色下,竟显得格外凄惶。 第55章 门掩芳景 “我就不进去了, 大人是宗室, 由您去办,也好替公主留点脸面。” 女孩子终究心软,不忍见金枝玉叶就此一败涂地, 还想着替她留脸面。然而当初暇龄煽动左昭仪掌她嘴的时候, 可是半点未留情面。 路终究是靠人走出来的,有的人能走出康庄大道, 有的人却拐进死胡同里, 就此出不来了。原是同盟,内斗本来就是加速灭亡的推手,现在好了, 分崩离析,他人渔利。霍焰也体谅星河的处境, 她不愿去, 就在外等候好了。他带人直入公主府,门房又惊又恐,在后面无措地紧跟着, 哆哆嗦嗦说:“这是大公主府上, 你们是什么人,总得报个家门吧……” 一行甲胄加身的武将,穿堂过室如入无人之境。门房还在聒噪, 被他身后副将扬手一格, 格开了好几步远, “枢密院连同控戎司捉拿反贼, 识相的就让开,否则就地正/法。” 门房吓得不轻,在抄手游廊下停住了,府里当值的丫头小厮们,像雨后的蛤/蟆骨朵儿纷纷冒头,不知究竟出了什么乱子,一个个窃窃私语着,向银安殿不住张望。 王府是缩小的宫城,银安殿就如太极殿,是这府邸的正殿。公主接受封赏或有重大仪式,都是在这里进行,如今要入罪了,应当也是在这里。人到了一定时候,对将来的一切都会有强烈的预感。行贿南玉书一事被揭发,从抄没南家到重兵包围公主府,里头有一刻时间容她准备。拿人拿进二门里,那是寻常犯官的境遇,至于皇亲国戚,入昭狱之前向来都有宽待,至少不像南玉书似的光着膀子被拖出来,那是留给这些贵胄最后的体面。 公主在银安殿恭候,霍焰带人行至殿门前,抬手示意众人止步。一大帮子赳赳武夫闯进去捉拿一个女人,实在没有必要。他提起袍裾独自进门,边行边唤了声公主,“霍焰奉命,请公主移府问话。” 可是银安殿内寂寂无声,唯有更漏滴答,泛起轻轻的一片回响。 烛火颤动,照出满殿华美的陈设,浓艳到了极致,有种靡废的气象。厚重的帐幔垂挂着,偶尔有风吹过来,吹动杏黄色的流苏,回龙须荡漾,如同美人拨弦的玉指,柔若无骨,缠绵悱恻。 然而美则美矣,死气沉沉,并且这种气息越来越浓,直到他行至落地罩后,发现了头顶飘荡的裙裾。 他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曾在三军发兵戍边前,在看台上大喊大叫胡乱奔跑的小女孩,现在静静悬在一根绫子上,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要说这帝王家,可能她是唯一一个敢于显露真性情的人。可惜这真性情太过锋芒毕露,最后变成了绕在颈上的索子,二十年的人间之行,是一场孤独的旅行。 他轻轻叹了口气,回首叫来人,“暇龄公主畏罪自尽,报锦衣使,可以就此结案了。” 底下人领命去了,他扯落一片幔子铺在地上,让人把尸首放了下来。盛极一时的公主,以前谁敢定眼瞧她都是罪,现在却躺在这里任人搬弄,细想起来确实悲凉。 他蹲踞一旁,查看她颈部勒痕,倒发现了一些耐人寻味的地方。自缢因自身体重的关系,分量下压,勒痕应当位于颌下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