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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烟翠,看天在清溪底,人在行云里。 “真美。”他喃喃道。 “我希望还会有更多更美的。”喻宵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杯子里的水晃了晃,险些泼出来。 “那就得走更多的路了。” 一盏灯,照着披衣夜坐的两个人,两种心事在宁谧的夜里安静地滋长。 第23章 今朝有酒(一) 开年的时候,剧组里有个爱好星座占卜的姑娘跟周钰说他今年运势比较低迷,事业会进入瓶颈期,他的团队内部还有可能会闹矛盾。 他不信星座,觉得所谓星座对性格的影响说白了不过是人的心理暗示在作祟,然而最近他事业上频频碰壁,剧情走向跟主流观众的口味脱节,演员状态不佳,剪辑师生病,加上预算仍然是个大问题,这些问题堆积在一起,把他折腾得焦头烂额。他不得不承认,星座运势这玩意儿确实是有一点噱头。 他三天的睡眠时间加起来不超过10个小时,加上本来体质就偏弱,第四天说戏说到一半就眼冒金星,挺不下去了。导演体力不支,剧组只好散了回家休息几天,能不能再聚到一块儿还是个问题。 周钰从上午躺倒了天黑,醒来的时候虽然头还是晕,但却说什么也睡不着了。他呆愣愣地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想了些有的没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唐琦不在,他肯定吃不成饭。就算唐琦人在这儿并且愿意给他下厨,冰箱里只剩下几个鸡蛋,也凑不成一桌子像样的菜。 让他现在去下馆子,估计他会在车上睡死过去。他叹了口气,关键时候还是只能靠朋友啊。 “阿闷,我饿了,全身无力,来接我吃饭。把你旁边那位也带过来,顺便叫上那个条……不是,袁警官。吃什么你们挑,买单我来。” 把一系列诱人条件都摆了出来,一口气全说完,根本不给对方拒绝的余地。 喻宵听周钰声音确实比较虚,让他自生自灭他狠不下心,于是就载着顾停云去周钰家里接他一起去川府吃火锅,顺便叫上了袁千秋。 这天火锅店正好生意不多,四个人开了一间小包厢,叫了一份鸳鸯锅,考虑到周钰的身体状况,多挑了几个蔬菜,加上南瓜饼当点心,一桌菜就这么点完整了。 服务员问需要什么酒水的时候,周钰立马就喊了一声:“青岛啤酒,12瓶!” “等一等。” 服务员刚要走,喻宵就叫住了她。前者黑着一张脸,对着周钰扬了扬下巴:“谁喝?” 周钰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大家一块儿喝啊。” “停云不喝酒,你今天不能喝,我……一瓶就倒,”喻宵把各人的状态一一盘点过来,“10多瓶啤酒,袁警官一个人来?” “谁跟你说我不能喝?”周钰不服气地挑挑眉,“我睡不着,喝点酒帮助睡眠。” “帮助睡眠需要12瓶酒?”喻宵不买他的账,“这么喝下去,你别想再起来。” 一碰到身边的人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这种情况,他平日里的温和便会一下子消失无踪前,取而代之的是格外强硬的态度。 “可我今天就是想喝。”周钰也跟喻宵犟,这几天心里积压的焦躁一下子就上来了。 袁千秋看气氛不太对,立刻开口打圆场:“我酒量还行,可以喝。还有,不用叫我袁警官,挺奇怪的,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他说着就朝顾停云使了个眼色。 顾停云看出来今天周钰心里有事憋着,就抛给他一个安抚性的眼神,然后用商量的口吻说道:“咱们少要几瓶可以吗?我也陪你喝一点。” “那行,先要6瓶吧。”周钰作出了让步。 火锅煮起来,香味钻进每个人的鼻子里面,勾起了他们的食欲。顾停云起身夹菜,热气全喷在他的镜片上,白茫茫的两团,周钰看了就哈哈哈地笑。 周钰第一个站起来要给顾停云和袁千秋敬酒,说了句“你们随意”就把一杯酒干了。那边袁千秋一仰头,喉结滚动了几下,一杯酒就这么咕咚咕咚地下了肚。 顾停云平时是不沾酒的,闻到那个味道胃里就开始泛酸,今天是个例外,为了平复周钰的心情,只好舍命相陪,拟把疏狂图一醉了。 他不喝倒好,一杯啤酒这么下去,喉咙里火辣辣的,他兴头立刻就上来了,一反平日淡定矜持的形象,举起酒杯豪迈地喊了一句:“再来!” 他跟周钰又喝了一杯,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子。眼睛里装的是琥珀色的液体,真正注意着的却是喻宵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顾停云心想,若醉酒能当做亲近喻宵的借口,那今夜他便放心一醉。 喻宵不喝酒,只吃菜。看现在这个架势,那三个人估计是收不住了。他必须清醒着,总要有个人来收场。 蔬菜刚刚进锅,酒已经喝完了5瓶。周钰跑到外面去又叫了几瓶,其他两个也是一副兴致高涨的样子。喻宵没办法,只能由他们去。 开了第六瓶酒,周钰的神情变了。他压低了声音,正色道:“当导演,拍好看的片子,这是从初中开始就一直跟着我的理想了。初心依然在,没动摇过。” 三个人都很配合地把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静静地听。 “我这个人没多少才华,顶多就是脑子机灵一点儿,靠着这么点小聪明,还有从大学就跟着我到现在的小团队,一路走过来倒也还算顺当。 “我很天真地以为,我们这帮人可以就这么稳稳当当地走下去,拍更好的片子,让更多的人认识我们。有可能的话,我真希望有一天走在街上能听到学生讨论我们昨天刚播的那集里头台词多神,主演造型多帅,片花甩节cao甩得多厉害。每星期都能有一大帮人守在电脑前等更新,看到片子就立马发微博吐槽……” 他说完一大段之后停了下来,往喻宵的碟子里夹了一块刚刚煮熟的土豆片:“知道你不感兴趣,吃着。” 喻宵紧绷的脸一下子就柔和了起来:“我听着呢。” 周钰咳嗽了两声,然后继续诉他的衷肠:“但每次发完片我去看下边儿的评论,钻进眼睛里面的很多都是‘无聊’、‘笑点太老套’、‘没内涵’,说一句不够爷们儿的话,我作为片子的导演,还挺受伤的。 “我在那边借场地,谈租金,跟演员沟通,预算不够了还得到处跑着借钱……不成,这些事儿说多了嫌矫情。我的演员每天都吃那些菜,睡个觉还得占个好位置打地铺,我看了都心酸得不行。每个人都玩儿命似的在努力,结果片子的点击量却越来越少,评论里要仔细挑才挑得出几句好听的话。到这种地步了都。” 袁千秋敬他一杯酒,自己闷声干了。 周钰揉了揉鼻子:“但这都不算个事儿,最惨的是编剧抽风了,演员心累了,导演嗝屁了。我这一歇菜,都不知道过几天去片场有几个人还乐意好好地演这戏……咳,我跟你们说这些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