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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灯笼随风晃动,投下一簇簇破碎的光影,为深宫蒙上一层难以言说的寂寥。 不知是她太困了,还是安神汤的劲太猛,李映柔一觉睡到现在才醒过来,半折起身,惺忪的眼眸寻睃一圈儿,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宫里。 她遽然清醒过来,乜了眼黑黢黢的窗棂,随后下了床。 外面雨帘潺潺,勤政殿内只燃了一盏绢灯,光线昏暗。她正要出去喊人,却见李韶趴在堆满奏折的紫檀桌案上,似乎是睡着了。 李映柔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只见他摘了翼善冠,绯红常服还严丝合缝的穿在身上,枕着左臂睡的正酣。平日他总端着架子,如今睡容沉静,五官倒显出一股与年纪相适的少年气。 李映柔看他良久,柔荑轻抬,覆在他白皙的脖颈,指腹能感受到他的脉搏在跳动。 疯狂的想法入魔似的侵袭着她,只要顺着这里刺下去,所有的仇恨都能灰飞烟灭,她也不用再布下天罗地网了…… 在她神游太虚时,李韶徐徐睁开眼,吓得她赶紧收回手。 他坐直身,嗓音有些暗哑:“皇姐醒了?” “嗯。”李映柔按捺住浮躁的情绪,轻啜唇心说:“我这都睡到天黑了,你怎么没喊我?现在什么时辰了?” 李韶想了想,“大概二更了吧。” “二更了?”李映柔听罢,眉心拢成小山,“宫门下钥了,我岂不是回不去了?” “回不去怕什么?这么大的紫禁城,难道还没有皇姐睡的地方吗?”李韶笑吟吟站起来,但他僵坐太久,腰际传来的酸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扶着后腰,面上晴转阴,李映柔看在眼中,担忧道:“你怎么不回寝殿?非要在这趴着睡,腰又疼了吧,要不要传太医?” “皇姐怕黑,朕要不在这里守着你,万一你起来害怕怎么办?”李韶眉眼和煦,“腰疼是老毛病了,皇姐不用担心,一会就缓过来了。” 李映柔唔了声,踟蹰些许,拉着他的手将他按在榻上,“韶韶,把衣裳脱了。” 殿外细雨缭乱,她的声音夹杂在里头,如梦似幻。李韶凝着眼前清丽的美人,眼下不知不觉染上一层浅淡的红晕,“脱……脱衣裳做什么?” “你说干什么?”李映柔瞥他一眼,“我替你按按腰呀!” 李韶吱唔着“哦”了声,心底生出一些惆怅来,她现在还是他的皇姐,又怎么会对他有那种想法?他自嘲般笑笑,扯下玉带,褪去雍容衣袍,只穿着雪色中衣趴在榻上。 李映柔搓热双手,探入他衣里,手指刚触到他劲瘦的腰,就感到他轻微一颤。 她狐疑道:“怎么了?” 李韶捏着榻上软褥,吭哧半天才憋出一个字:“疼。” “哦,那我轻点。”李映柔淡然垂目,用老手法替他按揉着。 少时两人在校场一起练习骑射,李映柔失误坠马,多亏李韶护着,她才没有被疯狂的马踩死,但李韶的腰被马蹄子跺了几下,从那后就留了病根儿,尤其是秋冬两季,腰疼病就老犯。 一套按完,李映柔手都酸了,她活动腕子,嘱咐道:“天气渐凉,要注意保暖,免得再爬不起来,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李韶乖巧的坐起来,脸颊鲜红欲滴。 李映柔睨他,“你脸怎么红了?” “许是趴的吧……”李韶眼底闪过一丝尴尬。 这两年皇姐每次替他按腰都像是凌迟他,柔若无骨的手摩挲着他的肌肤,酥痒的触感变成无形的钩子抓扯着他,折磨的他口干舌燥。 “不会吧。”李映柔并不信他的说辞,“趴着怎么会脸红呢?我试试,你是不是发烧了?” 她往前探身,想要摸他额头,吓得李韶赶紧后退,顺手抓起衣袍披在身上,遮住他下身炙硬的变化。 “皇姐,朕真的没事。”他话锋一转,“你睡了这么久,肚子得饿了吧?” 李映柔这才想起来自己一天没吃东西,饥饿感袭来,忙不迭点头,水盈盈的眸子,微抿的丹唇,整个人像只可爱的兔子。 李韶目光温热,侧头对外面喊:“郁中,传膳!” 不多时,梁郁中就带着宫婢进来摆膳,菜品都是李映柔喜欢的吃食,不过她吃的并不多。 洗漱过后,李映柔只着中衣躺回榻上。 李韶还坐在紫檀案前批折子,绯红常服松垮的裹在他身上,领口大敞,露出修长白皙的颈线。 李映柔趴在榻上,手支着头问:“韶韶,这么晚了,你还不走?” “走?”李韶抬头看她,满脸纳罕,“去哪?” “回乾清宫就寝呀。” “你犯懒又不去,那朕也不回去了。”李韶放下朱笔,薄唇勾出姣好的弧度,“朕今晚在这睡,陪着皇姐。” 李映柔歪了歪脑袋,翻身倚靠在明黄引枕上,“勤政殿就一张榻,你留在这怎么睡?” “这有什么,我们又不是没挤过一张榻。”李韶起身褪去常服,行至榻前坐下,手臂撑在她身侧,语气里携出模糊的暧昧味道:“朕想皇姐了。” 灯影中,俊雅清秀的面容近在咫尺,一双深邃吸人的眼眸噙满笑意,昭示着他欢愉的好心情。 李映柔滞愣些许,蜷起右腿,将膝盖抵在他胸膛上。须臾,对方骨节分明的手就包住了她小巧的髌骨。 李映柔眼中掠过暗色,对他扬唇一笑,“下去!” 李韶还没反应过,人就被她踢下榻,一屁股蹲在地上,脸上笑意全无,“皇姐……” “你都那么大个头了,我才不想跟你挤在一起睡。”李映柔坐在榻上睥视他,眼神寻不出丝毫温情。 李韶睨她一会,盘腿而坐,脸上漫过些许失落,“皇姐,自从朕当了太子,你就对朕疏远了,是朕哪里做得不好吗?”他顿了顿,低声道:“皇姐是不是还在怀疑朕?这个皇位朕从来没有觊觎过,只是父皇执意……” 引枕横空而来,砸到他头上,硬生生将他的话堵回去。 哪壶不开提哪壶,李映柔躺在榻上,回身朝里不再看他,“我困了,陛下要么在地上睡,要么就回乾清宫,别说话了。” 只要涉及到皇位的谈话,两人总会不欢而散。 李韶心里一团火,堵的不上不下,却又不能对始作俑者发泄,自个儿抱着引枕站起来,对外面喊:“郁中,叫人来给朕铺床!” 小兔崽子拗劲又上来了,李映柔阖上眼,随他瞎折腾。 不多时,宫婢抱着几床丝褥进来,梁郁中猫腰问:“陛下,铺哪?” “瞪着你的眼珠子瞎看,还能铺哪?”李韶指了指罗汉榻旁边的,愠怒道:“铺地上!” 梁郁中:…… 用最凶的语气说最怂的话,李映柔咬住唇心,差点笑出声来。 下人们很快就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