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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上,虽然时间略久就硌得慌,但是脖子贴着陈池的皮肤,没有凉生生空落落地露着,让她踏实很多。 她没有刻意去想竹林里的事,但只要安静下来,她仰着脸研究那坨花东西的画面就会闪在心头。竹梢晃悠悠地,美丽瞬间成惊怖,随时就要砸落她头顶,许霜降自额头、面部到咽喉、锁骨这一片就无限寒凉。她把脸贴到陈池胸前,挨挤的架势看上去根本不给她自己留点儿呼吸的空间。 陈池锁着眉瞧着她这样折腾,往日嚷嚷热的总是她,要不是允许他打蒲扇给她送点儿风,她早就把他赶到床边去了,现在她却一点儿都不畏热地挤过来。他低头贴向她的脸颊,轻喃道:“霜霜,睡了,你放心,你老公我呀,什么都会一点儿。” 许霜降闭着眼低笑,拉住了陈池的手:“先别关灯。” “好。”陈池收回手臂,抱着许霜降,继续拍着老蒲扇。 顾一惟手心里拢着桃胶,坐着纳凉。汪家一楼的灯火早就熄了,二楼房间却一直亮着灯。 满山里,只剩了这一处光亮。 他起身,拎起竹椅,走进堂屋中,将桃胶搁到了八仙桌的桌角,竹椅原样摆好。夜色寂寂,顾一惟站在门内,下意识再瞅了瞅下方的灯光,才合了门扇,落上门闩。 他去厨房,拿了搪瓷杯,锁了院门,该是进屋睡觉的时候了。 顾一惟将搪瓷杯放在床边的方木凳上,坐上竹榻,不出意外地听到了嘎吱两声。这时,有一个念头忽然飞快闪过,他这屋里几乎无处落座,今天的客人是否顺势坐到了竹榻上,被这声音惊奇住,才很快离开。 顾一惟实在厌烦自己有这些猜想,他弯下腰,蹬了鞋。随着他的动作,竹榻嘎吱嘎吱叫得响亮。他索性双手用力一撑,整个人挪到了床上,竹榻也就只有重重地响一阵就消停了。 靠着床头墙壁,顾一惟静静地翻看了半小时农事书,折了书角做印记,他把书往枕头边上一放,熄了灯躺下。 屋里瞬间暗下来,再过片刻,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慢慢觉得房里清亮起来。在极度的寂静中,他闭着眼睛,先是想到了明天要到货的大棚钢架。明天,他得偷偷摸摸回家一趟,将弟弟接上来,让弟弟帮着他一起到村口卸货搬运。弟弟已经向父母撒过谎了,说是去看望以前的同学。 顾一惟忽地迷茫,他这样能守多久?他这样躺在角落里,名曰创业,创业的计划书写得顺畅,可每天都在为计划不到的各种层出不穷的问题殚精竭虑,伤了痛了渴了饿了,无人过问,他真地能在这远离繁华的山腰腰里找到出路吗? 顾一惟思虑重重,却从不会辗转反侧,这也是搬上来后被迫养成的习惯,竹榻的嘎吱声实在是太恼人。他直挺挺地躺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仍旧没有睡着。 最后,他只得睁开眼睛,翻身坐到床沿,两手撑着竹榻,双脚抄了拖鞋,垂头定定地望着床前黑乎乎的地砖。半晌,他伸手从方木凳上取了搪瓷杯,唇瓣碰上杯沿时,不知何故稍顿了会儿,才蹙紧眉头仰脖喝了一大口水。 温凉的液体从舌根滑入肠胃,让顾一惟觉得心头清静很多。他默默地继续坐着,望向窗户,夜色如霜,点点渗进纱窗的小细格里。 他抬起搪瓷杯,不自觉地又喝了一口,抿在杯沿,慢慢地咽了下去。 水淡而无味。 五六口后,顾一惟猛然放下杯子,烦躁地起身走到靠窗的桌前,想换一口新鲜空气。 汪家二楼依然亮着灯。 ------------ 第225章 我在哪儿 陈池给许霜降打着扇,半阖着眼朦朦胧胧地睡着。 房间里静了很久,他才睁开眼。 许霜降蜷缩在他胸前,裹着被子,显得特别乖。从他躺下起,她基本上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嫌被子热,也不要求他猛力扇风,安安静静地贴着他。 陈池微微勾起唇角,替她理了理被子。被窝里有些热,陈池觉得又好笑又爱怜。许霜降除了有滑下枕头这个小怪毛病,其他地方都特别老实。这些天没有空调,入睡时她经常不肯盖被子,但一旦睡着了,陈池偷偷摸摸给她盖多少,她都不懂踢。今天她受了惊吓,自个钻进被窝里,现在里头被她捂得热烫烫地,她还是只顾酣睡,不会去踢开。 陈池轻轻地把被角撩开少许,将她的头发朝耳后拢。手掌摸在她脸上,不由摇头,她的脸也被熏得暖烫暖烫。 “晚安,胖meimei。”陈池的鼻尖触了触许霜降的额头,小心地把自己的手从她脖子下抽出来,笑着呼了一口气,转了转手腕,疏通一下被她压迫的筋脉,探身到床帐外,自床头柜上取了手机,设了早起的闹铃。 他正要熄灯,却停住了,垂眸细细凝视着许霜降,旋即低下头侧着脸,将自己的太阳xue贴向她的太阳xue。 陈池蹙起眉头,又从被中摸出许霜降的手,手心贴手心。 许霜降样样比他烫一点。 陈池坐了起来,盯着她微蜷着沉睡的样子,只稍稍迟疑,就撩起床帐下地。 他先前去镇上买回来的一堆家常医药用品交给了舅舅,里头有体温计,汪忠德怕放在卧室中,被贪玩好动的汪睿翻出来,将之收捡到堂屋另一侧的客厅橱柜里。 陈池快速地下楼,脚步放得很轻。汪忠德为了通风,晚上开着卧室门睡觉。他没有惊动舅舅和汪睿,径直穿到客厅,窸窸窣窣找出了体温计。 “霜霜,霜霜。”他凑到许霜降耳边轻喊,不见许霜降醒来,遂捏开了她的嘴巴,小心地将体温计放入她舌下。 这一量,陈池一夜没合眼。 许霜降第一次测到体温三十八度五,陈池已经开始急了。他见许霜降不明原因发烧,即使他备了些冲剂和小药片儿,却不敢给她用,只是把被子给她掀开,但又怕她冷,从包里翻出了自己的两件棉T恤,给她搭在身上,然后去洗漱间绞了温热的毛巾,给她擦脸擦手。 他跑了三趟洗漱间,把许霜降的脖颈、脚弯、手弯全都擦遍。如此折腾下来,许霜降迷迷糊糊地醒了。“唔?”她的眼睛半睁开,“怎么了?” “霜霜,你发烧了。”陈池忧心忡忡。 许霜降这时候只是觉得自己有睡意,身体软绵,并没有感到太大的不适,喉咙不疼,鼻涕没有,头也不算昏,所以对陈池的话显得很惊讶。 “霜霜,你还有哪些不舒服?”陈池急切问道,摸到她的额头,还是很烫,温水擦拭的效果没显现出来。 “没有,”体温窜至三十八度五的许霜降表现得就跟平日里差不多,片刻后,完全清醒了,自己撑着手肘爬了起来,“我想喝水。” “我去拿。”陈池翻身下床。 “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