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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见许霜降立在他身后,拢着眉心,即使微笑也总有一股瑟瑟着无措的模样,他瞟了几眼,半晌道,“今晚……辛苦了,有什么动静,喊一声,我就在隔壁。” 他不说最后一句还好,说了最后一句,许霜降这心就吊得老高。 顾一惟走到门口,握着门锁,想一想,转过头来再交代:“半夜里我也许会起床出去看看,你听到声响,不用慌。” “我过去了。”顾一惟望望她,出去替她带上了门。 雨声忽而响了,随着顾一惟的离去,又被关在门外,稍稍弱了。许霜降呼地坐了下来,无可奈何地盯着窗玻璃,和自己大眼瞪小眼。 顾一惟回到老赵值班室,关上门,坐到榻沿,胡乱拂了拂头上的雨滴,抬眸环视着屋内。两个人毕竟要热闹些,现下一个人和这些箱子袋子工具在一处,似乎到处漫出了冷寂的味道。 他随便拍了拍席子,起身走到门边,望了两眼窗外,伸手按熄了灯光。这下,窗外的情形变得清晰,隔壁那间屋前射出的光,裹着雨茫茫,便成了暗夜里唯一的醒目处。 顾一惟静站着,凝目看了一会儿,待要转回床边,不想,那亮光忽地熄了,他下意识眨了眨眼,适应了外面的墨黑。 雨哗哗地下个不停。听久一点,似乎能听出天地间的一种韵味。 顾一惟上山创业败得太惨,出山后心急火燎什么都做过,他没有搬过砖,却和工友扛过钢筋。但他毕竟和父辈流行的那种没读几本书就早早闯荡创业的人不同,即便现在混迹生意场,依然是个读书伢子出身。 这种规律的雨点声,刻板而恒久,他竟然不自觉地沉浸其中,伫立聆听。 这几年他忙碌过甚,已不太有空像当年与世隔绝在坳溪头那样,每到了夜晚,无人说话,便搬一张竹椅到外间场地上,静悄悄地塞上耳机,让周围的空间充塞上声嘶力竭的鼓点音乐。 坳溪头,半山坡,星空下方,天地间只余一种激荡的声音裹卷他自己,和此刻像又不像。 焦虑从来都在,只不过这种换成那种而已。奋进永无止境,天地却宏大得让人迷失其间。 隔一堵墙,有人在这样的雨夜里同呼吸,总让人感觉上有个依伴。 顾一惟醒神过来,再站了一会儿,微翘起唇,走回床边,也没嫌弃老赵的凉席,躺下来闭目休息。 ------------ 第459章 谁的白天和黑夜 许霜降打开蓝大褂,披在肩上,试着趴到桌上,只一会儿两胳膊就被脑袋压得不舒服,再一会儿,耳边传来蚊子细小的嗡嗡声。 她将蓝大褂扯上来蒙住头,底下就靠双脚不时踏两下,倒也勉强能和蚊子抗衡。但是,她很会自己吓自己,心里的紧张让她绷紧了肩部肌rou,总觉得在她的椅子后,有一坨阴灰的什么身影会将手搭上来,甚至在屋外的黑夜中,也有什么人隔着路静静地盯向她这扇没有窗帘的窗户。 她甚至想象出了那人垂手垂脚,穿着黑色遮帽大氅,有一双猩红的小眼睛和一张惨白的脸。再使劲闭闭眼,她的想象换成了另一种,那人一身白衣长袍,戴了一顶半米高的尖锥白帽子,幽幽地瞧进来。 许霜降脑中浮现的恐怖画面一帧接一帧,最后她竟然想象着那人会飘飘忽忽地穿过雨幕,慢慢地贴在她的窗玻璃外,吓得她头皮发麻,连呼吸都摒着,怎么都没法睡。她怕自己扛不住惧意,会失控大喊一声把隔壁的顾一唯吵醒来,便努力地调整了思路,想陈池。 陈池笑起来,很舒畅,眉挑起眼神发亮,犹为好看,看的人心胸中宛如虹消雨霁。他有意要逗人时,眸里带笑,有点桃花眼模样。许霜降随之将见过的花草想了个遍,依然觉得她很久很久之前,将陈池和紫荆放在一起,莫名甚搭。 花开正盛的紫荆,一树红艳靡丽,趁风招摇,总教人也对着微笑。 许霜降拿陈池的样子覆盖脑中那些无中生有的森怖想象。 大陆的另一端,陈池一行人踱在艾玛努埃尔二世回廊顶棚下。 阳光透过高高的拱廊玻璃射下来,掠了一半儿在店铺墙面上,又迤逦着铺到水磨石地面上,将那富丽的马赛克图案染上了一层柔柔的光,淡淡的橙金色。 据说,这是一个不能带老婆来的地方。 陆晴站在十字拱廊的环形中央,脸上因为兴奋雀跃,胀成了微粉色。她仰头望上去,赞叹道:“这里多漂亮啊。” “陈总,要不要我帮你拍照?”她扬起了眉,一对双眼皮大眼睛被笑意填满了。 “这里……”陈池环视着,笑着摇头,“我自己拍景观就可以了。” 他要是把这个购物天堂当背景,闲闲地拍张照,许霜降回头看到了,保不准会兜起她满目幽怨,挨在他身边不吭声,可怜兮兮地羡慕。 “也是哦,芳怜如果看到你来这里,一定会跟我说老半天。”陆晴弯起唇,“以前读大学的时候,她经常对我们说,我哥去哪儿了,我哥吃什么了。” “她那么话唠?” 陆晴俏皮道:“我们一宿舍的人都话唠。” “话唠好,大家相处有趣。”陈池笑道。 “陈总,我还想拍照。”陆晴不好意思道,酒窝又现。 “来吧,”陈池爽快摊手道,“想用哪块做背景?” 陆晴捏着自己的手机边角,递过去放入陈池手心,两个手指触到了陈池的掌上,她心一跳,很快抽回手,翘起食指微微旋着腰,指向身后,要求道:“我想拍到顶棚,还有那头的拱廊出口。”说着,她转回身,脸上更加嫣红,抿了一下唇角,有点像窘,又有点落落大方,调侃自个,“我看到好的景色,总想把自己放进去,免得朋友们以为我在网上盗图忽悠他们。” “好,你站好,我来调角度。” 许霜降醒了过来。 她迟钝了一两分钟,才微微能转动脖子。“嘶。”她吸气道,手臂肩膀又麻又沉,竟似千斤重。 她费力地眯起眼,透过脸上乱铺的几大缕头发丝里的缝隙,堪堪辨识清楚,外面淡青色的晨光。 那件蒙头的蓝大褂早就不知在什么时候滑到地上去了。 许霜降龇牙咧嘴地趴起头,慢慢地抬起胳膊,转了转僵硬的脖子,才徐徐吐出一口气。 窗外,雨停了,开蒙了。 她取过手机,才刚刚五点过五分。将手机充上电,略略捋了两把头发,她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四下里安静极了,雨后潮润的空气格外清新,经过一夜的雨水洗刷,水泥板路呈现出干净的湿褐色,平时看上去很平整,此时就显出了一小洼一小洼的积水。 许霜降走了五六步,拘坐一夜的四肢得到了舒展,人渐渐松快起来。路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