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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了,有些舍不得。” “这就是了。”我说。 女孩一愣:“难道那个小孩子是这支笔变的妖精?” “不。应该是住在,嗯,确切说是被关在这支笔里的东西。” “关在笔里?封印?” “没那么复杂,是……”我抵着眉心搜刮词汇,“合成。对,合成。用科学术语叫做高分子化合物,那个小孩子,应该就是你们说的原子。” “原子怎么会是小孩子?” “你应该听过一句话,万物皆有灵。”我看向她手中的物质,“那是比一切生物更永恒的存在,在它们看来人类短暂得不值一提。它能跨越亘古,从震旦纪的一块岩石来到三叶虫的触须,爬上松柏的一根针叶,眺望三叠纪的风景,又依附在一只霸王龙的脚趾上,随着它赤足狂奔,接着跟白垩纪的浮游生物一同遨游大海,直到最后,来到你的手里。” 我用扇尖指了指那支灰笔: “源于自然,又归化自然,它本在天地之间惬意游走,而人却自顾自将它关在了名叫高分子化合物的笼子里。据说塑料完全降解需要一千年,于是在这一千年间,它被毫无尊严地当成了垃圾,让大铲子推来碾去,最终埋在恶臭阴湿又暗无天日的地方。” 女孩细细听完,望着手心的笔:“那怎样才能把它从笼子里放出来?” “这得去问搞化学的人。”我笑,“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一千年对它来说真的不算长,之所以求救,只因为接下来要呆的地方有点不舒适吧。” “没关系。”女孩握紧它,站起来鞠了个躬,“我不会丢掉了,我会继续用它,谢谢您,还好我没去看心理医生。” “非也。称职的心理医生会说是你舍不得丢掉它,潜意识才出现那样的梦境。”我目送,“这两种解释并没有谁对谁错,关键是,你更愿相信哪一种。” “我相信住在笔里的‘原子妖精’。”女孩回头,眼睛弯成月牙。 “原子妖精。”我顺着她的话,在卷首落下标题。 “果然。”谢宇终于找到一个直接证据。 “什么果然。”卫远扬啃着压缩饼干,口齿不清地问。 “这篇文章的标题是小小的笼子,而不是原子妖精。——日记确定有两个版本。” 卫远扬不明白:“那又怎么样?” 谢宇没回答,只是隐隐觉得这件事背后一定藏着某个秘密。 窗外,风吹蓝云,夜色降临了。 高挂空中的上弦月抵不住山中一片漆黑,二人打起手电,悄悄潜出木楼,跟着记忆摸到那处不起眼的破瓦房。 瓦房周边没有住家,孤僻得很,守在门口的人不见了,头顶的高窗透出昏黄光线。 谢宇打了个手势,表示他负责望风,卫远扬垫起两块石头,向窗户里望去。 屋内站着两个壮年人,看守模样,还有一个女人背向坐着,看不清面孔。他们的对面是个男人,一身黑色裋褐,跷着二郎腿,怀抱一把折扇,表情似笑非笑,左颊一颗泪痣点在弯起的眼角。 卫远扬戳戳谢宇,又指了指屋内。 这人正是志怪斋的齐老板。 “明天就是初九了。” 背对的女人开口,嗓音不稚嫩也不显老,标准的普通话透着威严:“齐先生,我们都是生意人,没必要拐弯抹角的,我出钱,你出力,事情解决了皆大欢喜,何苦撕破脸皮动粗呢。” “哼,说得自己多斯文似的。”齐先生轻笑,牵动嘴角一块乌青。 “我请不动你,只好出此下策,如果今晚你还拿不出办法,我不介意采用其他手段。” 女人抬了抬下巴,两个看守得令,不容分说将他的左手掌压在桌上。 “从小拇指开始。”她说。 看守唰地从腰间抽出砍刀,迎着灯光晃了晃,卫远扬眼见不妙,就听屋里一声“慢”。 “改主意了?”女人问。 “先放开。”齐先生说。 女人点了头,看守们暂时退到旁边。 齐先生整整衣服,捏了捏左手腕:“明天由我代替‘人祭’进入蝴蝶窟。” “就这样吗。”女人似乎不满。 “你还想怎样。”他轻笑。 女人对看守招了手,小声嘱咐起什么,卫远扬正要竖起耳朵探个仔细,却听谢宇低喊“有人!” 脚步轻而杂乱,几道光线晃动在漆黑的土路上,二人见状,赶紧躲到瓦房背面。 只听敲门声:“蓝姐!” 开门声:“什么事。”是屋里那个女人。 “傍晚来了两个外人,现在不见了,估计是他的帮手。” “什么样的人。” “两个男的,二三十岁,在他们包里翻到一张身份证,还有这个奇怪的盒子,你看看。” “找到这两个人,带来见我。” “我们把出村的路都守上,他们跑不了。” “辛苦了。” “没的事。” 关门声,脚步离开,二人正待松一口气,却见身旁墙壁一亮! “来人啊!他们在这!” 头顶山岗上有人大喊。 “要死,被发现了!”卫远扬扭头一看,路上不知何时冒出一伙村民,个个手持农具,虎视眈眈地包抄过来。 暗骂一句,他捏紧了拳头:“谢宇,我先挡一阵,你跑了再说!” 谢宇不答,推了推眼镜,侧身闪过劈下的铁锨,一记膝撞放倒冲上来的第一人。后面的村民一声大吼,举着木棍迎面砍来,卫远扬抬手格挡,一招肘击,那人也抱着肚子没了声音。 一片混乱中,似乎有谁喊停,却没人理会。 直到一声枪响! “都住手!” 门洞切出的剪影里,蓝姐托着猎(防和谐)枪,朝上的枪口飘出一缕白烟,在月色下时隐时现。 ☆、赤蚕 看守提起塑料水瓶,将齐先生面前的玻璃杯重新添满,那茶汁已经淡了,好似凉白开里漂着几根的大头钉。 大门打开,两个人放进来,看守出去了,从外面把门闩上。 “哟。”齐先生看清来者,笑着摇起折扇,“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逢个屁!”卫远扬一拍桌子,“你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又是妖怪又是诅咒的!” 他乐:“跟你有关系吗?” “废话,老子的年假都为这搭进去了,你好意思说没关系!” “付你双倍工资,怎么来怎么回去,别在这给我添乱。” “齐老板。”谢宇打断他们的互呛,“事情到这一步谁都不可能回去,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有义务向我们说明。” “这不是很清楚吗。”齐先生露出一点不耐烦,“情况就是,她打算拿你们两个做人质,胁迫我明天去杀一个东西。” “杀那妖怪?”卫远扬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