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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鞘。 却被一只手按住了。 那只手颜色如一触即碎的玉脂,乍见之下,是万万想不到能有这样的力量的。祁云箍住那只手的手腕,试图拽开它,但谢清迟用上了内力,祁云拼尽全力也是徒劳无功。祁云的手背脖颈都已绷出青筋,仿佛再过片刻就要爆裂。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想要拔剑。 但祁云到底没有对谢清迟动杀手。他挣扎片刻,自胸口抑郁地低吼一声,好似耗尽了浑身的气力,就那样跌坐在地上,绝望地流下了眼泪。 他好久没有哭过了。 谢清迟听见动静,也跟着蹲下了身。他瞧不见,便沿着祁云的脸颊摸索到了他紧闭着的眼睑。他的手腕仍旧留着那段骇人的青紫,白玉也似的手指上沾上了温暖的眼泪,又在冬日里片刻凉透。 谢清迟耐心地等祁云哭完,温柔道:“且听我说。” 9 八·血恨 八·血恨 “你可知道,吴金飞此刻身在何处?”谢清迟问道。 祁云不言,谢清迟也不意外,继续道:“为你前夜闹出来的事,吴金飞已亲自前往陈府查看。只是吴银飞出门在先,还不知道。陈府院子平时由吴银飞经营,过一会儿小厮来通禀,吴银飞须得要回去接待。如今吴银飞醉倒在我处,你可扮作吴银飞的车夫,将他送回去,伺机混入陈府。” 祁云眼睛一亮,呼吸骤然急促。谢清迟听得清楚,轻轻叹了口气:“不可轻举妄动,当以自身性命为重。”他思忖片刻,伸手将红袖递给祁云,道:“你且收下这个防身。” 祁云沉默接过,将红袖放入怀中。冰凉的盒子渐渐被体温煨暖,祁云忽然问道:“你为何要帮我?” 他其实有千万个疑惑,不明白谢清迟为何知道吴金飞的动向,也不明白他为何有如此先见之明,提前打造了“暮雪姑娘”这个假身份。他曾经问过这个问题,当时谢清迟不曾认真回答什么,现下他也不指望谢清迟立即给他讲明白其中道理。他只想知道,谢清迟是不是真心助他。 或许是看出了祁云的意思,谢清迟难得抛开了迂回的说话方式,直截了当地答道:“我要查河西舵之事。”他略停一停,又道:“我有我的理由。”之后便不再解释了。 这些对祁云当然是不够的,但他毕竟没办法撬开谢清迟的嘴,就连打也未必打得过,更无它法,只好默认了现状。 祁云依照计划驾车将吴银飞送回陈府。 门房识得吴银飞的车驾,唤人将吴银飞扶了进去,又让祁云走。祁云哪里肯走,只道是吴老爷令他在此待命,门房便领着他从边门进了院子,又叫来一名不当值的护院看住他莫要乱走。祁云装作木讷模样听从了,被安置在前院边一处棚子里。 冬夜苦寒,那护院原先在房里烤火,此刻被叫来四面漏风的棚子看顾外人,自然是一万个不乐意。祁云趁他不备将人勒昏,与他换了衣裳,又将人用马草埋了起来。 这处棚子在前院角落,祁云扮作护院穿过拱门,一时心中忐忑,却未被识破,想是此刻陈府有吴银飞与吴金飞两方人马,各不相识的缘故。再过一道回廊,柳暗花明,竟是跟随为运送吴银飞而打开的拱门转进了后院。 这处院子格外大,花木精致,建筑堂皇,瞧来似乎是主人院落,防卫却不严密。祁云绕开院门的侍卫,翻墙而入。两侧厢房皆无人声,只有正房前守着一名小厮。祁云掷了颗石子引开小厮的注意,悄无声息地潜入房中,见床上有人,挑帘一看,正是醉酒的吴银飞。 祁云心念一动,抬手将人拍醒。吴银飞醉里被人打扰,正要发怒,却被祁云死死捂住了嘴。他武艺稀疏寻常,被人袭击不能反抗,双眼中流露出恐惧。 祁云压低声音道:“你可知吴金飞在何处?” 吴银飞连连点头。 祁云将捂住他嘴的那只手移到他脖颈,扼住他气管。吴银飞张嘴欲叫,口中却只出得荷荷之声,片刻后,面目已现出青紫色,乃窒息之兆。吴银飞毕竟不比其兄,娇生惯养,受不得苦,很快便放弃反抗,手指抽搐着指向一个方位。祁云放松了扼住他气管的手指,低喝道:“那是哪里?” “咳、书房……”吴银飞咳嗽道。他已知道这是个心狠手辣的歹人,不敢心存侥幸,见祁云抬手欲劈他后颈,以为是要被灭口,连忙叫道:“且慢!”他喘过气来,又说:“我若醒着,再过一刻哥哥便会来房里看我。壮士有话同我哥说,万莫害我性命。” 祁云眉头一皱,心想这吴银飞当真如谢清迟所言,胆小怕事得很,也不知那谢庄主从哪里得来的确切消息。他却不知吴银飞只是要哄他留自己一条性命。吴银飞不谙江湖事,以为他哥哥天下第一,等哥哥来了,必能不伤他而将这歹徒毙命。 为怕吴银飞叫来人,祁云将他各处大xue点了,披上外衣,摆弄成坐在椅子上的姿势,又点燃烛台,让小窗上印照出一个人影,大窗则尽数用大件家具给封上了。过不多时,吴金飞进了这院子,从小窗望见他弟弟仍然醒着,果然便走了过来。 祁云藏在门后,从门缝里远远见到活生生的吴金飞,顿时心神大震。好在已有吴银飞一役,祁云克制怒气,没有当场发作,仍旧是屏息敛气。吴金飞不觉有异,推门而入,刚要招呼吴银飞,祁云已一剑从门后刺出。 单论武艺,祁云不如吴金飞,但相去不远。此刻他有心算无心,吴金飞一时竟着了道,被祁云一剑刺中左肩,离心口仅仅数寸。毕竟极有江湖经验,吴金飞骤然遇险也不慌乱,只怒吼一声就要后退。祁云哪会给他机会,反手便关上了房门,铁销应声而落。 吴金飞见侍卫被锁在室外,片刻内进来不得,果断反手拔出背上玄钺,不避不挡,欺近了祁云身前。吴金飞的钺与寻常的长柄斧钺不同,持握之处就在钺背,乃是近身武器。他将祁云困在一臂距离内,祁云使一柄长剑,反而腾挪不开。他硬接吴金飞数招,那千钧之力都劈在唐捐剑根部,震得他手臂发麻,连连后退,吴金飞却步步相逼,根本不给他拉开距离的机会。 耳听门口斫砍之声渐紧,祁云知道房门撑不了多久了。等门口护卫进来,他更没有机会刺杀吴金飞。他心念电转,破釜沉舟,拼着受伤刻意卖了个破绽。吴金飞手持玄钺猛力一击,正中祁云胸口,震断了数根肋骨。祁云再站不住,跌落在地。 吴金飞一脚踩在祁云持剑的右手,用力一碾,阴森道:“是谁指示你来?”话未落音,却是忽然大叫起来,原来祁云将红袖装在胸前,吴金飞的玄钺击中他胸口,固然震断了他几根肋骨,却也震开了红袖盒上的安全锁,此刻祁云左手轻轻一拂,红袖机括触发,其中银针飞射而出,正中吴金飞双眼。 吴金飞双目已盲,再难以冷静,怒吼着手持钺身胡乱挥动,祁云抓住时机,翻身而起,忍住每次呼吸的剧痛将唐捐刺入吴金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