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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毕露造成的过刚易折,却被年老以后渐渐平和的心绪压制,最终铸就成今日这勘称炉火纯青的外和内刚。秦颂风剑法尚未练至真正的巅峰,然而年轻力壮,况且步法复杂,身影和剑影都是虚实难辨,在上官判这老人面前,渐渐占了上风。 这不是生死决斗,上官判并不想杀人,秦颂风也不想,上官判只是为了保护彭孤儒,秦颂风也只是为了绕过去杀死彭孤儒,二人各有顾忌,始终无法分出胜负。 季舒流缓缓拔出了他的雁回剑。 上官判见状先道:“季舒流,为何你也不肯放过他?我听过你的名号,你长于黑道,以前也做过包庇旧日亲友之事。” 季舒流却没做过当面阻止死者亲友杀人复仇的事,他没有解释,而是讽刺道:“晚辈一向帮亲不帮理,这次也是帮亲,但这次理倒也在我这边。——不过上官前辈,多年来你究竟去了何处,既然连晚辈这等无名之辈都知道,想必也在陆上行走江湖,为何却不曾去探望一回令爱,那天害得我们险些以为令爱遇到了色鬼。” 上官判的剑法仿佛被他噎住,少了几分行云流水,半晌方道:“我在西北,化名魏尚。” 魏尚岂非就是里的西北佛侠? 季舒流心中暗骂,果然一去看新戏就他奶奶的没好事,表面却不动声色:“都说西北佛侠满身满脸都是烧伤,却原来竟是易容。” “认识我的人太多,不得不伪装得彻底一些,我虽然不敢承认自己是上官判,却承认自己杀人无数,满身罪孽,余生不过赎罪而已。” 季舒流道:“天罚派当年行事,的确有过于偏激之处,但你的追悔,便是从此纵容包庇凶手?” 上官判痛苦道:“我不会包庇他,我只是要留他一命。” 季舒流的语气带上一丝激愤:“我们并非不通情理之人,但刚才,彭掌书听见潘子云的名字,分明还毫无追悔愧疚之意,甚至反问他是什么来头! “潘子云是什么来头?就因为他毫无来头,才要我们替他复仇。他妻子腹中的胎儿被苏门硬生生打下来碾碎,他妻子重病多年,受尽痛苦而死,他本人在永平府英雄镇,被与苏门有勾结的人压制,说的话没有人信,把自己折磨得不人不鬼。如今好不容易大仇得报,他还没来得及见一见天日就被杀害! “那天他去万松谷附近本是给他的亡妻上坟,是你的亲生儿子垂死求救,求他告诉你亲生女儿杀人的真凶是谁,这位彭掌书却为了你另外一个亲生儿子将他杀害。从头至尾,都是你自己管不好的家事连累于他,你凭什么阻止他的朋友报仇!” 上官判沉默不语,手中的剑却丝毫不慢,牢牢护住角落里的彭孤儒。 季舒流见自己的口才毫无用处,咬牙持剑冲入战团。他绝不是一个可以轻视的对手,秦颂风微弱的优势立刻变得十分明显。 上官判在劣势之下,居然成了一个无赖,利用季秦二人不敢真下重手,屡次以身抵挡,继续将彭孤儒护在背后。 秦颂风忽道:“彭掌书,我觉得你毫无悔意,绝不能留,即使今日杀不成你,我追到天涯海角,也绝对放你不过。今日过后,在我眼里,你就是个死人。你还有什么遗言?” 彭孤儒狂笑起来:“老掌门当初看不惯我们,才将我们抛在岛上,一去不归。三十年前,他说要让一岛的罪人洗心革面改邪归正,不过是个鼓舞人心的玩笑,可这对我而言却是一生骄傲之所在。彭某堂堂男儿,这一生保得一岛之人三十年太平安乐,足矣!” 秦颂风在激战中看了季舒流一眼。 季舒流不再顾忌背后的箭伤,他突然从辅助变成了主力,剑招霎时间带上风起云涌之势,独自挡住了上官判全部的攻击,而上官判却被那“天涯海角”四字暂时蒙蔽。 秦颂风的步法如飘风,穿过上官判的防护之网,软剑从一个诡异的角度刺穿了彭孤儒的心脏。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上午12点以前更,晚上再来一更就完结了!激动! ☆、错误 <一> 上官判又惊又怒,剑法再不容情,划开季舒流的右腕,离筋脉只有一分之距。 季舒流背后伤口已经崩裂,眼睛反而兴奋地亮起来,雁回剑顺着躲避的趋势向左手边撤回,手腕突然翻动,剑尖挑破上官判的衣袖,退步转身,避开了上官判的还击。 他再欲前进一步时,秦颂风已经侧面突击,抢在他前面。季舒流乖乖退后,右手依然握着剑,随时准备再次进攻。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直到季舒流准备用左手撕开衣袖裹住伤口,彭孤儒的九名手下才意识到彭孤儒已经死去。 其中一人悲痛地喊了一声“掌书”,另一人则喊了一声“彭先生”,他们不但没有加紧对孙呈秀的攻击,反而一齐停下,后退数步。 “刚才老掌门竟然也说掌书有罪!老掌门根本不认同咱们的作为。” “以后就要落到宋钢那个杀星手里了,生不如死。” “我们护卫不周,原本罪无可恕。” “宁死不辱……” “宁死不辱!” 九个人零散站立,用同样的姿势抬手,同时横剑颈前。 上官判脸色剧变,手中长剑与秦颂风的燕来剑相交,借势走脱,冲向那九人,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他们整齐而默契地自刎身亡,九簇新鲜的血花绽开在破旧的野坟中间。 之前眼眶里种了两株草的那具枯骨原是从此地一座坟里挖出来的,已被挪回这里,尚未掩埋。其中一人恰好倒在它旁边,撞歪了骷髅头,新死的天罚派义士之后和早已丧命的海风寨罪人正面相对,至死圆睁的眼睛与骷髅上的眼眶隔着两株生机勃勃的绿草对视,俨然构成一个殊途同归的嘲讽。 上官判呆立片刻,后退数步,退到彭孤儒尸体旁边,目光落回秦颂风身上:“秦二门主,江湖中人人说你处事圆滑,能让则让,谦和有余,锐气不足。我实在没想到,你杀彭孤儒之心坚决至此。” 秦颂风往前走几步,将季舒流挡在身后,直视着上官判,用他一贯质朴的语调道:“能让则让,不能让则不让。潘子云没有来头,没有亲人,我不给他报仇,还有谁能给他报仇?这事是我一意孤行,请前辈不要迁怒别人。” “我没有迁怒!我只是希望你……你们,少造一点杀孽……” 上官判收剑回鞘,颓然坐倒在地,合上彭孤儒的眼皮,抚着那具尚且温热的尸体,泪流满面。 秦颂风怔住,季舒流和孙呈秀也不知所措。 他们可以应付一个护短的绝世高手,却难以面对一个悲痛的迟暮老者。 幸好就在此时,萧玖也缓慢地步行到这里。孙呈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