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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气道:“在下实在穷困潦倒,不几日就要离开回乡间了。” 邵子桐说:“回去也好,在这里熬着也出不了头……” 邵子茗忽地坐了起来,冷着脸将被子使劲掀在一边,一把扯过来自己的衣服胡乱抖搂,一个书僮上来:“公子我来帮……” 邵子茗挥手:“不用不用!”他看向秦惟:“秦惟兄来帮我!” 邵子桐轻蔑地看秦惟——看看,他把你当仆人! 秦惟坐到床边,给邵子茗展开衣服披在肩上,将一只袖子扯直,等着邵子茗伸胳膊。 邵子桐真不屑!这穷小子为了抱大腿,就这么没骨气! 邵子茗却笑了,伸进一只胳膊,歪头等着另一只胳膊。秦惟也带了笑意,一边抖袖子,一边小声说:“傻孩子!” 邵子茗的心像是要炸开般高兴,差点用双手去抱秦惟的脖子。他穿上袖子,自己掩了衣襟,秦惟回身拿了腰带,邵子茗转动身体,背向秦惟,让秦惟将腰带从后面推到前面,他自己用手拿了,又扭回身,等着秦惟给他系好。秦惟系好了结,还将那缀在腰带上的丝绦捋顺,把下面的玉佩放端正…… 邵子桐目瞪口呆——这……这不像是在服侍穿衣,这简直是在秀恩爱! 秦惟给邵子茗结好腰带,弯身将床下的鞋给他摆好,笑着对邵子茗说:“好啦。” 邵子茗本来笑咪咪的脸突然又变了,拉着脸蹬上鞋,站起来使劲跺了跺脚,回眸横了秦惟一眼:“秦惟兄就这么等不及让我走?!” 邵子桐忙说:“天本来就晚了!江公子也着急休息了!” 大太阳还没落山,什么晚了!可秦惟又不想让邵子茗太亲近自己,只笑笑,不反驳邵子茗,也不赞同邵子桐! 邵子茗不挪步,秦惟笑着说:“你真得回去了。”语气很柔和,就差说一声“乖”了。本来就是,这屋子也就十平米,破被子破席子,怎么让邵子茗留下来过夜? 邵子茗嘴角使劲往下扯,说道:“回去就回去!”抬步就走,可到门边又回头,秦惟举手行礼:“邵小公子再会。” 这么见外!邵子茗生气!也不回礼,转身就出了门!可出门的一瞬间,他就后悔了!他怎么能离开秦惟兄?!他才要停步回去,跟着他出来的一个书僮对他连连作揖:“公子啊!你可吓死我们了!”他们两个人在程氏族学外面等啊等,里面族学放学了,六公子还没回来!他们赶快告诉了二公子,二公子当场就慌了,忙去拦着刚要离开的程夫子,问到了江晨生的地址,这才寻了来。 现在找到了小公子,两个人松口气,在邵子茗身后紧跟着,不容邵子茗回身。 屋中,邵子桐冷冷地看着秦惟,低声说:“江公子大概不知道,我四叔二十多年前买下了一处瓷窑,造出了江南最负盛名的碧云瓷!邵家的瓷器销到京城,作为礼品献到宫里,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眼,命人每年都要进奉!” 秦惟前世曾是太子,对这种头衔无感,脸上没露出什么异样神色。邵子桐从眼角看了看秦惟,又看了看屋里的各种残破,说了句:“你也配!”出了门,几步追上磨磨蹭蹭地往院子外走的邵子茗,埋怨道:“六弟!你下回到这种地方来要对我说一声!出了事情可怎么办?我问了好几个人都不知道这位江公子住的地方,最后只好向程夫子开口……” 邵子茗憋着火往外走,出了院子门,见门外停着马车,他临上车前问自己身边的两个书僮:“你们记住这个地方了?” 两个人忙点头:“记住了!”一路问着找过来的,怎么能记不住? 邵子茗上了车,皱眉催促着:“快点!” 邵子桐心说:你现在倒是急了,忙上了车,书僮跟在后面,马车夫驱动了马车,车厢一颠,邵子茗的嘴紧绷,盯着车窗外——他没送出来?! 邵子桐说:“回去赶快洗个澡吧,你看他那屋里多脏!这姓江的是个村子上的,没钱没地,他说回乡间,肯定也没法过活,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卖了田地读书,傻了吧……” 邵子茗敲着车壁:“快点呀!” 邵子桐说:“不能太快!现在是晚饭时分了,街上人多。” 邵子茗停了一会儿,又敲:“快点!快点!” 邵子桐不解:“六弟为何这么急?” 邵子茗指着车外:“太阳要落山了,会误了晚饭!” 邵子桐笑了:“怎么会?你不到,肯定不会开饭的。”他有个两进院子,邵子茗会和他住一起。这房子本来就是邵家四爷买下来的,邵子茗来了,自然会住二进的正房。邵子桐早就搬了出来,让人给邵子茗收拾好了屋子。院子里做饭洗衣的两个婆子、看院子的仆人都是邵家的,知道来的是邵子茗,大概等不及巴结这个六公子,一切都会以六公子的作息为准,毕竟,谁不知道府里挣钱的是邵子茗的父亲……邵子桐有些发酸地想…… 被邵子桐骂了,秦惟叹了口气。他打量了下屋子,哪怕他比江晨生看得开,也难免郁闷——江晨生心怀恐惧,什么都留着:用过的纸张,写秃了的笔,前面和后跟都破了的袜子……堆放在桌面窗台,角落墙边,让残破更添凌乱。 谁想住在破破烂烂之中? 秦惟已经饿了,但刚睡醒不久,精力充沛,决定先收拾屋子!他从床底下找出了个不知何年何月就在那里的大布袋,将自己那些大洞连小洞的衣服裤子袜子全拣出来塞了进去,到最后只剩下两件长外衣,还都有补丁,三条裤子——这些扔了他就没的穿了,但是他把内衣全丢了! 秦惟自语着:我不过了!我就不信我穿不上好内衣…… 把衣服整理完了,就得收拾那些零七八碎的破烂。秦惟出了门,去向罗妈要了个大竹筐,放到屋子中间,看见什么就往里扔什么,不久,竹筐就冒尖了。秦惟费力地把竹筐拉出屋,见罗妈正站在屋外檐下往这边看。 罗妈有些胖,虽然天天吃糠咽菜,但照样水桶腰,脸圆圆的,很白净,眼睛不大,嘴倒是挺大。她出身贫寒,没有嫁妆,被迫嫁给了个傻子,可是嫁过去不久,丈夫就死了,婆家认为她克夫,把她赶了出来,她从此靠着给人浆洗谋生。现在年纪大了,干不了那么多活了,就应了侯老丈的招聘,住进了侯老丈的院子:没几个钱,但就是伺候下两个人的饭食衣服,还管食宿,她挺知足的。 江晨生过去不看人,除了把衣服给罗妈洗,不怎么跟罗妈说话。秦惟却很有礼貌,先抱歉地笑了下,对罗妈说:“这些东西得扔了。” 罗妈有些吃惊:江公子这是转了性子了?过去一文小钱也攥得紧紧的,破衣烂衫从来不扔,每次自己洗过,他还很不高兴,说自己给他洗坏了衣服,今天怎么要扔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