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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沈恪下了手却失败了,那位上师想来不会愿意帮她达成心愿。 多年心念,一朝落空,她只觉得轻松。 萧道鸾看着素心离开厢房。从对方转身时空寂的目光中,他察觉到了一丝死志。那种对人生再无留恋的,只求一死的念头。 但他没有拦下素心。 伏魔观后崖,一袭白衣迎风跌宕。 …… 两只手的到底打不过六只手的。 沈恪在观中四下逃窜。要不是他的衣衫凌乱,模样狼狈,便颇有当年被酒楼老板追债时的风采。但当年追债的老板,好说歹说也只有两只胳膊两条腿,比起现在追着他不放的这位,可差得海了去了。 一人都抱不过来的古柏,被九央手中的三叉戟划过,轰然倒地。 隐于古柏之后的沈恪只能继续苍皇逃命。 他对伏魔观并不熟悉,再这么不假思索地逃下去,保不准什么时候就钻进死胡同。 打不过的时候要想办法跑。 如果连跑也跑不过,那还是要想办法打。 这是十年间沈恪和无数地痞混混斗争积累下来的宝贵经验。 沈恪搓了搓双手,握好铁剑,转身。 身后九央眼珠浑浊,掺着连片血丝,一转不转地盯着他。 九央的脚步声沉重,像是愈发不堪承受全身的重量。 金刚绳再次凌空打来,沈恪觑准时机,挺身而上,拉近两人的距离,生生受了一击。 金刚绳抽打在肩上,衣衫碎裂,血rou模糊。 沈恪吃痛,怒喝一声,将铁剑往九央的臂上一送。 嘎嘣。 铁剑又崩出了一个大口子。 沈恪看着剑刃上此起彼伏的崩口,十分无奈。他在逃命的过程中,也觑准了时机偷袭九央数次,每次偷袭都可以算是成功的,因为都成功击中了九央。只是这个成功也非常有限。 剑砍在九央的身上,九央没事,铁剑已经快崩成锯齿了。 一晃神的工夫,三叉戟和偃月刀双双砸下,眼看就要在沈恪的脑壳上开出四个血洞。 沈恪咬牙扔下发挥不了什么用处的铁剑,转身再跑。 但他这么停上了一会儿,和九央的距离已经拉近了。一串骨念珠抛落在地,沈恪不提防摔了一跤,眨眼九央就扑到了身前。 六臂当头砸下,沈恪都分不清到底先落下的是对方手中哪一样法宝。 身后的小径幽冷。 硌在腰间的一物尤其冷。 沈恪打了个激灵。 那把剑! 在凌云镇上得来的、传说中剑仙步虚的那把九品灵剑!因为抱着财不外露的心思,他虽然一直将它带在身上,却没有在人前用过。 他怎么把它给忘了? 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抽出墨剑,迎面上挑。 沈恪只想着能阻上一阻,好从九央手下脱身,没料到对方长号一声,跪倒在地。数只手臂在空中胡乱挥舞,像是在驱赶看不见的敌人。本就狰狞的面孔愈发可怖,当真能让小孩夜啼。 而他的右手第二臂断落在地,血流如注。 ☆、第16章 骨阵 断臂的颜色黑青,像是被连根拔起的草苗,很快就失去了生机。血rou片片从骨骼上脱落,如同瞬间崩解开来的残花,骨骼也逐渐消融,渗入地面。 断臂和躯体的连接处,青红色的血液奔涌而出,将同侧的两只手臂淋湿。那血液似乎带有腐蚀性,沾上血迹的部位露出森森白骨,紧接着是手腕、小臂…… 施展秘法后,九央的神智一直在清醒与模糊之间徘徊,此时剧痛终于将他推向了其中的一个极端。 完好的三只手臂奋力往相反方向探去,抓住仅存的上臂,向外一撕。 更多的血液迸溅,九央整个躯体都泡在了血泊之中。 在化为白骨之前,那颗别扭的弯折的头颅,正对着沈恪。铜铃般大小的眼睛至死也没有闭上。 真正的死不瞑目。 沈恪感慨了一声,决意等会儿就地给他挖个坑。横竖铁剑都废了,还能当个铲子替人收尸,也算攒个功德。 他弯下腰,捡起扔下的铁剑。 “躲开!” 一声疾呼。沈恪来不及站直身体,幸好反应极快,干脆蹲下滚翻,险而又险地逃过一劫。 倒在血泊中的白骨竟然站了起来,走动时咔咔作响。 沈恪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对出声提醒的萧道鸾一抱拳:“多谢!”在萧道鸾面前,他想要维持——如果有的话——那么一点儿风度。 萧道鸾负手站在厢房门口,缓缓点头。 他不明白沈恪哪里来的自信,面对这样的阵仗,金丹以下的修士都该吓白了脸才是—— 数十具白骨自走道尽头逼近,和九央的白骨混在一处,再也分辨不出哪一具才是他。白骨之上,布满黄褐色的斑痕,像是在土层之下深埋过许久,方才重新“活”过来一样。 看这些骨骼的大小……似乎生前都是成年男子。 沈恪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时间毛骨悚然。 他和萧道鸾二人分明数过,伏魔观有九间厢房,但哪怕他们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也没有看到一墙之隔的房中有人出来围观。如果那些厢房中原本都住满了僧人…… 他们去哪里了? 这伏魔观之所以阴气森森,会不会就是因为,它早已经变成了一座死观? 数十具白骨各占一处,似乎排列成了奇异的阵法,空洞的眼窝齐齐盯着沈恪。 沈恪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烈日炎炎之下,妖魔鬼怪应该都无所遁形才对。可是他先是被六臂妖邪追杀,后是被白骨阵包围,怎么看都像是沾上了了不得的大事。 白骨们紧盯着沈恪的时候,萧道鸾也在默默打量它们。 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是大乘期的大能,也仅能在命数将尽之时,利用种种秘法苟延残喘,妄图在油尽灯枯之前参悟无上天道,从此飞升,不死不灭。 这些白骨生前想必未到大乘,身后也无大乘期的修士cao纵,是怎么做到活动自如的? 密宗果然有些手段。 但萧道鸾隐隐有些自得。化为白骨后依旧能行走又如何?生前尚且没有一战之力,死后还能作甚么妖。任万般诸相惑心,只需一剑,便可破敌。 他便是有这种自信。 只是他忘了,有人的自信一向比他更足一些。 沈恪持剑立于白骨阵前,朗声道:“装神弄鬼算什么本事……哈什上师!” 九央已死,伏魔观中能主持白骨阵的唯有那位出门远游的哈什上师。 白骨中腾起一股薄雾,雾中隐隐有个身着黑袍的人影。黑袍将对方罩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样貌年纪。 沈恪想来对方应当是老一辈的修士,心中虽然对他的行事手段和诡谲功法不甚敬重,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