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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开始出现恳求的神色,最终滚落下来一滴掺着血的眼泪来,他颤抖又卑微的地说,“一切都是我不好,保护好明潇,保护好明潇……” 那时的陆秋鸿被莫大的悲伤和愤怒冲昏了头脑。 他背起陆一品寒透了的尸骨,一步一步走回平原山顶,眼神静的可怕,压抑着刻骨的仇恨。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陆一品于陆秋鸿而言,意义更是远在师傅这个身份之上,这么多年,他拼了命的修武练剑,学识医术,为的也不过让陆一品满意。 可是这个一直被陆秋鸿当成父亲的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竟然卑微的恳求他。 他做错了什么呢? 陆秋鸿背着陆一品回到山顶的院落时,陆明潇正站在庭院前,看到两人满身的血迹,还茫然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陆秋鸿埋葬下陆一品的尸骨时,陆明潇守在陆一品墓前痛哭了一天一夜。 陆秋鸿将坟堆搭建好,带着九霜剑便要下山,那时陆明潇跪在坟前呆呆的抬起头,看着陆秋鸿提着剑的身影,问他,你要去哪? 陆秋鸿说,此仇不报,难以心安。 陆明潇却忽然陷入惶恐之中,她说她再也无法容忍一个人留在山上,可是那时的陆秋鸿一心欲为陆一品雪恨,何曾理会过她。 甚至于师傅临终的遗言,他有些也不管不顾了。 陆秋鸿追查到迫害陆一品的人马是卫王手下的人,并没有用了多长的时间,杀入腹地时却遭了暗算,他连卫王的人都未曾见到。 等陆秋鸿带着伤再回到平远山上时,陆明潇已经不见了。 这山上的阵法并没有被破坏的迹象,她是自己下的山。 陆秋鸿寻找陆明潇的时间远比调查真相的时间还要长,在陆一品死后整整一年半,陆秋鸿才接到昆山派传来的口信,在一家客栈里找到了被人接过来的陆明潇。 陆秋鸿见到陆明潇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了意识,左手绽放开一朵几乎成型的霜花,整个床板甚至连墙壁都凝结出少许的冰晶。 可她躺在床上,闭着眼,却好像在微笑,神色苍白且柔和,没有人直到她陷入假死状态之前,到底看到了什么。 陆秋鸿谢过昆山派的人,带着陆明潇回到平远山,用溶洞里原先辅佐练功时修建的寒冰床控制住陆明潇体内的寒蛊继续发展,然后以自身鲜血为引,渡了半个寒蛊到自己的身上。 他想,若不是他一意孤行,陆明潇又怎会会被歹人种下寒蛊。 他想,若陆明潇就此死去,师傅泉下有知也一定会对他失望至极。 他反复的想,陆明潇是他自小一起成长的师妹,更是陆一品真正的也是唯一的骨rou,为了护住陆明潇伏人的身份,陆一品夺了陆明潇的自由,断了她与世间一切的联系,世人只知陆一品的徒弟是大名鼎鼎的陆秋鸿,谁又能知道陆一品亲生女儿陆明潇的存在? 师傅陆一品临终前心心念念的全是陆明潇,陆秋鸿身为兄长,承了陆一品多年养育之恩,又怎能眼睁睁的看她死? 可是后来,陆秋鸿却得知了一件事。 这件认知改变了他一向自负的心境,改变了他的人,让他从出生到现在所坚持的信念尽数崩塌,把他从天上直接拖进地狱。 他不再心心念念着报仇,从此世上再没有叫陆秋鸿的人,陆一品也不再是他师傅。 他变成了平九。 他变的一无所有。 ——————————————分割—————————————————— 平九与薛老怪详谈了一夜,便从雁鹿山下来了。 回程的时候平九换了匹好马,前后过去七天,辰昱多半是从原先驻扎的地方继续进军了,平九进城想要打听焰煌军如今的方位,却无意间得知了最近的形势。 就在前天,瑞王的焰煌军与安王麾下最强的王牌——坐拥云幕十万大军的李飞跃李将军交战了。 若瑞王此关能破,南下一路可谓畅通无阻,若此关不破,待后方粮草一旦不支,安王收复失地亦是轻而易举。 平九快马加鞭两日奔到焰煌军本营,营地看守正认识他,平九没费什么周折便被引到了瑞王的帐前。 有人进去通报,平九本担心辰昱或许不想见他,可是过了一会,有人陆续的从营帐里退出来,风中捎带出一点草药的味道。 最后一个出来的人是辰昱手下的一位副将,他对平九道,“王爷有请,平大人快些进去吧。” 平九向那人点了点头,待掀开帐帘时,草药味一下子厚重起来。 辰昱就坐在他的对面,脸上有些病态的苍白,却双手交握姿势从容,目光深远沉稳,就这么坐着看他。 平九走到他面前,一言不发的抬起辰昱的手腕搭上脉,略微诊了一下脸色便沉下去,问他,“何时受的伤?” 辰昱任由着他诊脉,道,“前几日。” 平九俯下身,将辰昱的手腕放在唇边,脸上难掩的有些愧疚,道,“是我回来晚了。” 辰昱不轻不重的笑了一下,收回手腕,嗓音低沉带着幽暗的磁性,“本王以为你宁愿死在外面,也不想回来了。” “阿昱……”平九低低念了一声,闭上眼,又道,“阿昱。” 平九配了个方子,找管药材的人抓了药,又自己在外面煎了两个时辰的药,再进屋时,辰昱仍坐在桌前写信。 平九将药放在桌上,道,“先将药喝了吧,我替你换下伤口的绷带。” 辰昱看了平九一眼,搁下笔,慢条斯理将衣衫解了,露出沾着血迹的绷带,平九将那绷带一圈一圈拆了,胸口处逐渐露出一道狰狞的伤痕,血是止了,可毕竟处于行军时期,医疗水平难免恶劣。 平九谨慎的替他检查过伤口,给他换了伤药,又将新的绷带重新缠上,道,“你之前中毒伤过眼睛,切忌以后注重身体,饮食方面也要谨慎。” 辰昱仰头将那一碗药饮尽,眉头紧皱起来,侧过脸道,“你这药还是这么苦。” 平九将绷带熟练的打结,道,“你若嫌苦,以后叫人备上点心,中和一下就会好的。” 辰昱好似听出了门道,他不再答话,一动不动的在原地坐了一会,目光方才落到平九的脸上。 那目光沉甸甸的,又让如烟尘般人琢磨不透。 “你又要走么?” 平九刚好站起身,他的身形随着这句话停住了。 平九想,若像平时一样,装作什么事没有,淡笑着说怎么会,其实也并非是难事。 可是他站在原地,双手发沉,目光怔忪,那随着呼吸蔓延到全身的,是深深的无力感。 我会留下来。 我何尝不想留下来? 平九的目光如深水般温和落下来。 他低头轻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