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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抚上宁扶胤胸前龙纹,缓缓道:“若是有,姜家便由我来下手,这个位置也由我来坐,你与她再无仇恨,也无身份束缚,天涯海角,自有你二人栖身之处。” 他声音虽一向清冷,但此时的语气还是温和的。可宁扶胤听着,只是冷笑一声,问道:“皇兄为何不问问我,情分与皇位,我更看重哪一个?” “没有必要。”宁扶清面上比他更冷,语气也忽然带了寒意,“因为不论你看重哪一个,这身龙袍你也迟早要脱下来。只是你若还有情分,我便多替你担些罪名罢了。” 宁扶胤:“皇兄终于与我摊牌了。” “摊牌?”宁扶清轻笑,“我何曾对你藏过什么?” 宁扶胤一愣,忽而嘲讽一笑:“不错,您与父皇俱是襟怀坦白之人,连利用我也做得如此光明正大。” “这是你生在皇家本该担起的责任,何谈利用?” “责任?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口口声声为了天下百姓,便能亲手设计一出让儿子自相残杀的大戏,真是好大的责任!” 宁扶清静静看他许久,陡然伸手拍了拍他的头,轻声道:“不是只有你痛苦。” “既然都痛苦,为何非要做这件事?” “那你又为何要做这件事呢?” “我与你们不同,我要除掉他们,是为了巩固皇位,而你们……”宁扶胤侧头避开他的手,讥笑道,“难不成是与生俱来的胸有大义么?” “不错。”宁扶清收回自己空落落的手,“如此胸襟的确是与生俱来,寻常人学不得,所以我才说这个位置迟早要由我来坐。” “皇兄如此大放厥词,就不怕今日走不出这皇宫么?” “你放心,我早已做足了准备。” “是么,”宁扶胤垂眸掩去眼中哀戚,勾起唇角道,“皇兄好手段。” 宁扶清定定地看他,徐徐道:“宫中求生不易,为兄怎能轻信他人?” 第109章 惊|变 阴风骤起, 刮得院内树叶簌簌,活像有人在哭。 沈颜方才醒, 沈如茵一面看着他穿衣,一面看向窗外,总觉心中有些不安。 沈如茵大概猜到宁扶清应当是去宫中送药方了,只是为了避免有人认出, 才挑了天未亮的时辰早早地去。 有谢之竹陪同,她本该放心, 可不知为何,仍是十分紧张。 宁扶清前两日告诉她,翻案的日子大概就在这几日了。想来他也不会就为了送个药方子进宫, 会不会今日就是翻案的时候呢? 也不知他和宁扶胤是如何交涉的, 若他恢复了身份,宁扶胤会不会将他当作威胁皇位的对手, 做什么小动作? 沈颜穿好衣裳,她将热过的粥端到小豆芽面前。沈颜刚吃了没几口,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来人是苍叶,他身后还跟着那傻公主和她见过的那个小丫鬟。 沈如茵站起身来,讶然问道:“怎么了?” 苍叶看起来不太镇定, 大跨步上前来将沈颜提在怀中, 道:“姑娘且先与我回去, 再细细与姑娘解释。” “噢……”沈如茵点点头,塞了一个馒头到沈颜手中,又走上前去拉住那傻公主, 冲小丫鬟道,“跟上。” 出了府沈如茵才知道自己的不安来源于何处——这王府中除了那个小丫鬟,竟然一个下人也没有了,从她起床到现在,都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安静。 看来今日的确有事要发生,而宁扶清与谢之竹早已做好了安排,将府中下人全部转移了。 傻公主几乎未曾上街,走了两步便觉新奇,非要四处看看。好在沈如茵身上还有些荒废许久的武艺,才能堪堪拽住她。 几人回了菜园子,沈如茵才看见除了纸云,杜白与采墨都在。 杜白等在门口,脖子伸得老长地张望,面上担忧不已,站得像一尊望夫石。见到沈如茵来,他连忙侧开身子让沈如茵进去,嘴上喋喋不休道:“殿下早早地便来吩咐,说京中要出事,让苍叶将姑娘接回来,可又说要等姑娘睡醒了再去。苍叶这个榆木疙瘩就当真听话得很,生生等到这个时辰才肯动,叫区区着急!” 沈如茵放开手中的人,看着那傻公主撒欢子跑开,乐得像只小狗,忽而有些羡慕她。回头再看杜白,沈如茵觉得他似乎接替了周冶“老妈子”的班,也变得唠叨起来,笑道:“他既然如此安排,便说明不必着急,你瞎担心什么。” 沈颜刚将那一个馒头啃完,此刻他摸了摸肚子,扭头对苍叶道:“伯伯,颜儿还饿。” 采墨忙道:“云jiejie留了饭,专等你们回来吃呢!现下还放在灶上热着,我去拿。”说罢便两步并做一步地去了。 沈如茵看看杜白,想起方才菜园子内仅有采墨和他二人,这傻小子不会让人家姑娘尴尬了吧?瞧这跑得,跟逃似的。 苍叶将沈颜放在地上,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突然道:“姑娘,您瞧小公子是不是长高了?” 沈如茵蹲下身子为小豆芽扯了扯裤脚,笑道:“是长高了,早晨穿衣裳的时候,就觉得这裤脚短了一截。” 她摸了摸沈颜的小脸蛋,“等今日事了了,娘亲就带你去做新衣裳,好不好?” 沈颜伸腿看了看,摇头道:“不短,还能穿。” 沈如茵一愣,抬头问杜白:“我们最近很缺钱?” 杜白与苍叶对视一眼,迟疑片刻,颔首道:“前些日子,孟荃将我们的钱都收剐得差不多了……先帝留下的,二殿下带来的,还有姑娘您那玲珑斋这些年积累下来的,都带走了。” 沈如茵怒:“……谁给他这么大胆子来拿我的钱!” 杜白:“是……殿下吩咐的……” 闻言沈如茵恨不得踹杜白几脚,质问道:“你们一个个的还记不记得自己究竟是谁的人,啊?这种事情都不跟我打个报告,就都听他的了?方才还说人家苍叶听话,我看你也听话得很嘛!” 杜白缩了一下脖子,蚊子哼哼似地反驳道:“我以为殿下他会告诉您的……” 沈如茵一拍他脑袋,“你还是不是我的人了!这种事情还等他告诉我?” 杜白弱气地瞥她一眼,叹气道:“是区区错了……” 沈如茵:“老娘真是瞎了眼才让你管钱!” 待到采墨将饭食端出来,沈如茵方才稍微消了一点气,冷静下来想了一会,问道:“他有没有说这钱用来干吗了?” 杜白挠挠脑袋,“殿下没说,孟荃也说他不晓得,倒是纸云提过,说是殿下要收买几个人。” 沈如茵皱着眉,疑惑地喃喃:“他这人不怎么容易信人,所以极少用这等收买的把戏,况且……丫的为啥要拿我的钱去贿赂!” 她越想越气,决定等宁扶清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