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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舒了一息,开了口:“擒贼先擒王,但指挥使门达不是贼王,东厂提督也不是,满朝jian佞才是。” 唇齿之间,狠意毕现。 杨川不禁讶异,鬼使神差地想到很久之前在三里香酒馆和她过招那次,她曾问他为什么要进锦衣卫,他说“惩治污吏,肃清朝堂”,她就放了他。 他循循地吸了口凉气:“你不是为给兄长报仇来的。” “呵。”银面具下笑音生硬,她眸光眯起,盯着眼前的宫阙九重,渗出丝丝凉意,“我原本想,让jian恶之徒再不能为祸朝堂。可如今,他们不止为祸朝堂,还搅乱了江湖的泥沙。” 她说着转过头,那张熟悉的面具带着前所未有的寒冷冰凉看向了他:“我真的恨,我想把这□□小挫骨扬灰。” 把jian小挫骨扬灰,以祭奠心里突然逝去的明澈江湖。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煤山,就是现在的景山公园,景山这个名字是清代开始叫的; ②土木之变是真的,大家估计都知道。但土木之变时宫里丢了本秘籍是我瞎编的。 ③这秘籍也是我瞎编的。 ================ 本章随机送20个红包,么么哒 ☆、秘籍(一) 奚越和很多年轻姑娘一样,爱胡思乱想,又容易在胡思乱想中消沉。 也和很多称职的锦衣卫一样,不会让自己沉溺在这种消沉里。 于是在回到家中的时候,她已经冷静了,并且出离的清醒。 她心里其实明白,江湖大概从来都没有多么干净过,自己记忆中的那种江湖,只是自己的憧憬而已。 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情,似乎是在十二三岁的时候。那时武林中也出了些引起波澜的事,她那阵子便常听父亲叹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在这句话里,“江湖”显然听着不像什么好词儿。如果江湖真的真的像她憧憬里的那样干净,那也就不会有这句话了。 只不过,那时她也只是听听这句话罢了,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不清楚,在她的生活中也并没有出现什么打破憧憬的动荡,那不染凡尘的美好向往便在她心里又维持了许多年。 而现在,这动荡出现了。自小到大的憧憬在刹那间支离破碎,奚越自然恨。 但光恨没用,当下虽没到刀架在脖子上的境地,起码也是刀正在杀过来的时候了。她纵不怕死也不想白白送死,想想如何把命保住才是正经的。 夜色渐深,奚越在卧房案头的烛光下久久沉吟,脑子里能想到的一条条计策犹如画卷般一幅幅张开,又一道道被她撕毁。 太难了。 奚越对京城的官场已不陌生,心知想破此局,杀三五个东厂阉官没有用。砍了赵钱孙李,还有周吴郑王填上来,依旧会继续追杀他们。 若说“擒贼先擒王”,此时真正擒住贼首的法子,该是他们搜集足够的东厂罪证呈进宫去,让当今天子一怒之下彻查东厂,这样巨大的震荡才能让东厂翻天覆地的改变,才能让再上来的人不敢继续叫江湖中人追杀他们。 可要搜集足以扳倒整个东厂的罪证,哪有那么容易?只怕证据还没找齐,她和大师兄的尸体都要凉透了。 怎么办呢? 奚越扶额又叹息,暗赞东厂可真当得起一句老谋深算。 他们手里竟然有那样的秘籍,竟然知道用这秘籍作悬赏。 ……哎? 奚越忽而一怔,接着她蹙起眉头。 她想把脑子里无意间晃过的念头打消掉,可思绪偏生不受控制地继续延伸了下去。 ——擒贼先擒王做不到,那如果她把这令人趋之若鹜的秘籍偷走呢? 东厂应是没胆子犯险在秘籍丢失之后依旧让人继续追杀他们,待得事成再说秘籍没了的。万一碰上个脾气大的掌门人,搞不好真要带着坐下门徒杀来京城血洗东厂。 那这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只不过,那的下卷,现在在哪儿呢? . 与此同时,雁门山上。 雁山派掌门人岳广贤在房里焦躁地踱着步子。他已经六十了,行走江湖一辈子,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不少,已显有事情能让他这样的不安。 他最疼爱的小徒弟今年刚十五岁,看师父拿不定主意,在旁神色也很复杂地看着。眼瞧着都大半夜了,他终于说:“师父,要不……算了吧!” “唉!”岳广贤重重叹息,定住脚看看小徒弟,摇头说,“知信,为师要好生想想,你先去睡吧。” 知信不放心:“师父,这上头既然写了……” “你去休息。”岳广贤的声音生硬了三分。知信不敢再多言,匆匆地抱拳行了个礼,从师父房里退了出去。 少了个人,屋子里更安静了些。岳广贤的目光定在那青灰色的书封上,只觉得五个大字刺眼,又挠心。 他再一次把书拿起来,翻开,扉页上的字句再度映入眼帘:此功甚烈。内功上乘者,练之无妨;外功强而内功弱者,擅练此功,轻则走火入魔,重则肝胆俱裂金箍寸断。谨记,谨记。 这几行字自右到左一行行竖写而下,用醒目的朱砂写就。左下角还有两枚更红一些的朱印,一枚是“盛晖之印”,另一枚是“林香瓷印”。 可见这是创出这门内功的盛林夫妇亲笔,不可小觑。 他雁山派素以外功卓绝著称于江湖,内功不过尔尔。按照这扉页上的警示,此功他不练为宜。 可岳广贤掂量再三,越掂量越不甘心。 但凡行走江湖之人,总归会做称霸武林的梦,他已执掌名门之一,比常人更会想再往上迈一步。要称霸武林,靠的便是功夫高人一等。眼下这令万千豪杰垂涎的秘籍被人拱手送到了他雁山派的门口,他不练,难道要拱手让予他人么? 岳广贤煎熬得犹如万千虫蚁再啃食心脏,搅得他五脏六腑都不舒服。接着在这种不舒服中,他脑海里更细致地思量起了这件事来。 ——他的内功,虽然比上不足,可比下还是绰绰有余的。 ——再者,都说习武之人内外兼修才最好。眼下他强在外功、弱在内功,拿这盛林书补一补内功的欠缺,不是正好么? 岳广贤的牙关不由自主地一分分咬紧,执着书的手也不由得越捏越用力,直捏得书上出了褶皱,才又倏然松开。 他悠悠长长地缓了一息,平心静气,把扉页翻了过去。 . 京中,奚越翌日刚一进北司,就得到了新的差事。 ——查朝廷赈灾钱粮可有被官员私吞。 这赈灾钱粮的事奚越知道,是河南在闹灾,朝廷月初时免了受灾地的税,月中见灾情加重又拨了粮款。眼下是月底,这粮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