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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没法看了。 是以她回到酒楼的时候,曾培、竹摇、琳琅、沈不栖都清楚地看到她的脸泛着鲜见的红晕,手里拿着一枚精致的盒子,万般羞赧地直接回了屋。 过了片刻,他们又看到杨川悠哉地踱进了大门。 沈不栖只当看了场热闹,另外三个就没这么平静了。 入夜时分,月色皎皎。杨川想着小师妹今日的神态就莫名想笑,便跟小二叫了壶酒,坐在一楼角落里的桌边自斟自饮,时不时瞧一眼楼上窗纸透出来的倩影。 这个时辰,店里也没什么吃饭的客人了,住店的也都已各自回屋。他悠然地独自饮了将近半壶,肩头却忽地被人一拍。 杨川看去,曾培绷着张脸,咣地将一只空碗砸在了桌上:“给我倒一碗。” 杨川就依言拎壶,给他满上了一碗。曾培却没坐,端起酒咚咚咚一口气饮尽,又把碗搁下:“再来一碗。” 杨川再倒,倒满后终于忍不住问:“曾兄怎么了?” 曾培一声冷哼,不答,再度将酒一饮而尽,这才呼着酒气坐下:“杨川我问你,你在锦衣卫的这一年多,兄弟我待你怎……么样!” 这酒很烈,他又喝得猛,一时明显地口齿不清。 杨川笑笑:“好啊。” “好,你认这个就好。”曾培晃晃悠悠地自己从地上摸起酒壶给他倒酒,但他醉得手上不稳,倒有大半都洒在了桌上。 然后曾培打了个酒气浓烈的嗝:“我今儿是想、是想开诚布公的告诉你,日……后,兄弟我可能要对不住你了!” 杨川眸光微凛:“怎么?” “我告、我告诉你!”曾培右手捶着桌子,左手高举着指向楼上,“咱的那位奚大人,奚姑娘。我不、不管她是男的还是女的,我都喜欢她,我喜……欢她好久了,从她没摘面具开始我就、我就喜……不。”他又打了个嗝,“我从她还是奚风的时候,我就喜欢她。” 接着,他醉眼惺忪地瞅瞅杨川,带着几分挑衅笑了一声:“嘿,你不、不知道她就是奚风吧?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准是,准是!” 杨川静听未言。 平心而论,他不觉得自己今日才知小师妹就是奚风便是输给了曾培,毕竟他可从来没见过那位“奚风”长什么样。只是,他一时不知该说点什么,也多少意外于曾培的这份感情。 曾培砰地一拍桌子:“我还知道,你也喜欢她!我看见你送她的东西了!她今天回来的时候……她脸都红了!” 杨川不骗他,平静点头:“是。” “那我告诉你!”曾培拍案而起,“打从今天……这一刻开始!别的事上咱还是兄弟,这事上,咱就是敌人了!你……” 他东倒西歪的,撑住桌子怒指杨川:“我知道我功夫不及你。你……你要么就一掌拍死我,要么,要么我……我就跟你争到底!” 话音落时他撑着桌子的手一滑,差点栽下去。杨川赶紧把他扶住:“曾兄你……” 他心绪复杂,苦笑喟叹:“我知道了。我先送曾兄上楼。” 曾培一把推开他:“我不……要你推!”接着走着曲线,却颇有气势地自己上去了。 杨川一直紧盯着他,生怕他走到一半再滚下来。 曾培的房门哐地一声关上,杨川神色恍惚地又站了会儿,才坐下来继续喝酒。 这回,他不像方才那么开心了,不由自主地斟酌要与曾培一争高下的问题,过了足有一刻,才心不在焉地喝了三五口。 肩头又被人一拍。 杨川回头,竹摇眼眶红红的,显然刚哭过。 “……竹摇姑娘。”他打量着她,她带着气在曾培方才坐过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双美眸犹如利刃般在他脸上剐着:“杨大侠,你是不是喜欢奚大人?” 杨川:“……” 竹摇眼眶一热:“我告诉你,我爱慕她四年了。打从她是奚风的时候,我心里就全是她。她传来死讯,我等了她足足两年……她是女人我也无所谓!” 如果说方才面对曾培的“宣战”时杨川是心绪复杂,现下面对竹摇,可就剩瞠目结舌了。 他哑了哑:“不是,竹摇姑娘,你们两个都是姑娘,这……” “我知道,但我既然能喜欢她,她怎么就不能喜欢我呢?我想试试还不行吗?”竹摇一抹眼泪,“刚才曾培的话我都听见了。打今儿起,你俩就都是我的死敌。谁要娶她,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然后,一代花魁霸气转身,气势汹汹地也上楼了。 杨川木了半天,目光重新落回酒碗上时,已经彻底没了喝酒的雅兴。 一个是奚月多年的兄弟,一个是闻名京城的花魁,咝…… 肩头好死不死地在此时又被一拍。 杨川扭头,看是琳琅,嚯地就站了起来:“你喜欢奚月!不管她是男人女人你都不在意,是吧!我知道了,打从今儿起咱俩外加曾培和竹摇就都是敌人!” 说到后面他自己都想笑。 然而琳琅听不懂这么复杂的汉语。 便见她气鼓鼓地一指楼上,又反手一指自己,配上一声冷哼,个中意思显而易见:她,我的! “咝——”杨川倒抽着冷气,倒不想拍他们仨,但想一巴掌拍死自己。 第37章 出逃(五) 京城, 东辑事厂。 最近东厂里的许多人都不见了,而且消失得莫名其妙、悄无声息,其他的人还半点都打听不出究竟出了什么事。 于是就有各种猜测升了起来。有人说是宫里出了事,说去年曹吉祥造反的案子还没查完,又查起了有关联的人;也有人说和宫里应该没关系, 许是东厂自己的事,是有人让督公烦心了。 总之, 一时间东厂上下人人自危。旁的官衙也都有所察觉, 全都绕着东厂的人走, 生怕一不小心触了霉头。 东厂提督薛飞的宅邸里, 此时则是一片血腥气。 他府里有私设的刑房, 但还从来没这么用过。两个信得过的手下把能怀疑的都提来审了,审完不论结果如何,都割喉灭口。然而八天下来, 竟一点儿进展也无。 每一个人都说,自己不知情, 没听说, 也没见过他说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