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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依旧很动人,如星鹿般干净澄澈。 杨广指尖微顿。 沉沉殿中銮香燃尽。 那镜中坐着的少女缓缓眨了眨眼。 方才蹭乱的桃髻已被重新梳好。男人修长如刀的手灵活地穿梭在鸦羽似的发间,那是一双杀人的手,这隋宫中无人不惧怕,此刻却显得温柔难言。 吴裙伸手好奇地摸了摸髻边银铃,眼眸弯了弯。 见她喜欢,杨广面上也带了丝笑意。 “这铃铛是自净念禅院献上来的,据说有清心静思之效。” 他语气淡淡,丝毫不提其中血腥。 那天真的小公主自是不知道的。 天色黯淡。 墙外宫灯明明,映的隋宫楼台几转。 “公主,该回去了。” 蒹葭上前低眉道。 她此话一出,殿内瞬时安静了下来。 杨广眉头微挑,却见吴裙微微摇了摇头。 “我走了。” 她写完后又轻轻弯起唇角来。 笑盈盈地看着面前风流肆意的男人。 杨广心下一叹想伸手揉一揉那发髻又思极是方才新梳的。 他向来杀伐果断,此刻倒因这温柔显出几分暖意。 吴裙突然踮起脚来亲了亲那人颊边,便笑着跑开。 众人都已低下头去。 殿内静静地。 那粉衣雪肤的小公主早已离去,杨广伸手摸了摸颊边被亲到的地方,缓缓勾起唇角来。 那笑意深沉莫测,让人不由打了个寒颤。 “阿裙近日可有什么不顺心之事?” 面色浪荡的男人沉声问。 “慈航静斋昨夜对九公主出手了。” 过了会儿,黑暗中一道声音低声道。 杨广指尖微顿,眼中闪过一丝嗜血之意,却是冷笑道: “这帮老尼姑真以为我答应和她们合作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这话中信息极大,殿内众人不由面色惨白。 月色昏黄,挂在柳梢之上。 风吹竹影簌簌而动。 那东宫未明的窗内忽而传来一声轻笑: “今日在场的都换了吧。” 吴裙回宫时已至夜中。 院边小道寂寂。 那裴太傅却还在宫外站着。 夜风微凉,那长身青衫之上已沾了些寒露,显得清肃分明。 吴裙轻轻揭开纱帐,自玉撵中走出。 她始终未回头,眸光天真无情。好像那曾令她生出无限欢喜的人也不过如此。 裴矩眼神暗了暗。 他自是知道那日惜别这小公主是真的心悦于他,可如今却也是真的不再欢喜。 本以为是涉世未深的娇弱公主,纵使有几分难测也可掌控。 他想到这儿却是勾了勾唇角。 ‘如此倒也有趣。’ 那桃髻银铃之声缓缓消失在夜色中。 承明宫中: 高育静立在一旁,只觉冷汗襟襟。 隋帝不入后宫多年,朝臣乃至天下万民都以为是和独孤皇后伉俪情深。 殊不知…… 可今日竟有不长眼的送了加了药的汤水来。 高育手指微颤。 却听那雍贵深沉的男人低声问: “公主在东宫呆到几时?” 殿内静静得,只听那太监颤着嗓音答: “辰时。” 隋帝指尖轻叩在桌沿之上,面色莫测。 许久却听一声轻笑: “太久了啊。” 这话语意不明,高育始终低着头。 帝王心思,自是生杀予夺。 想到那粉雕玉琢的小公主来,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太熹宫中灯火明明。 吴裙被伺候着褪了外衣,昨日毕竟落了水,嬷嬷还有些不放心,去小厨房里端了碗祛风寒的姜汤来。 待那桃髻拆下时便递了上去。 蒹葭将银铃轻轻放在一旁,伸手接过姜汤,试了试温度,这才小心的喂给那粉衣美人。 鲜姜辛辣却也最耐寒。 吴裙蹙了蹙眉,却还是将就着饮了一小碗。 她吐舌头的样子极可爱,雪白的面上红红的,连嬷嬷眼中也多了丝笑意。 蒹葭已端了药碗下去。 九公主向来浅眠,女官们也都识趣的守在了外间。 吴裙坐在妆台前看着银铃,微微弯了弯唇角。 原是这样。 那慈航静斋的砝码从来便不在李阀身上。 “李代天下”只是吸引隋帝目光的引子。 真正被选中的人却是晋王啊。 想起当年东宫太子一事。 吴裙眸光盈盈动人: 是怕她成为晋王的污点吗? 可惜已经晚了啊。 她笑意天真动人,却无人可见。 静斋之中: 梵清慧面色难看地跪在地上。 入世不过一年,静斋弟子折损八千,分庵尽毁。 老尼每念一句,梵清慧面色就白上一分。 她本是一头乌发,现在竟已落了戒疤。看着颇有些怪异。 待最后一声落下,老尼面上已有叹息之色。 “师父。” 梵清慧忍不住道。 却见那向来和蔼的庵主摇了摇头: “我本是中意李阀。” “你为与魔门作对故意将砝码压在晋王身上,如今难道还要执迷不悟?” 这话已是重极。 “你自己看看这个吧。” 老尼将手中密函扔给她。 梵清慧颓然倒地: “晋王既与我静斋合作,便不会……” 她话未说完,可当看到那封信时便已顿住了。 ‘代天择主,所择之人竟是弑兄逆党,慈航静斋倒是让天下人大开眼界。’ 这封信不知何由来,竟是将众人费劲心机遮掩之事大白于天下。 老尼冷冷眯眼: “你已铸成大错,现将把柄交与那晋王手中,为师纵使有心挽回也已无力。” 梵清慧指尖颤抖着便听她接着道: “今后静斋之事皆交由秀心主持,你自去崖后思过吧。” 她说完后便带着一旁静立的碧衣少女离去。 梵清慧咬了咬牙,慢慢闭上了眼。 第68章 吴裙天亮刚醒便听闻晋王被隋帝召去的消息。 不由微微挑眉。 昨日分明才见圣意, 今日却不知又为何。 蒹葭见那小公主烟眉轻蹙,指尖顿了顿: “可是奴婢手重了?” 吴裙摇了摇头。 待蒹葭轻轻将银铃别在发髻上才露出一丝笑颜来。 她笑意天真,眸儿弯似月牙,让随侍众人慢慢松了口气。 裴矩在外间书房等着。 他到底身负太傅一职, 九公主便是再任性,也得给裴氏几分薄面。 昨日也算是个教训。 裴矩轻笑一声。 他负手立于屏帐外,不一会儿便见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