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块梨膏糖来,像是奖励一般。 叶英曾在她伸出的手指上见过淡淡的薄茧,那是只有常年握剑的人才有的,她也是一位剑客。 白发少年默然。他生来沉静不喜多语,两人虽已相处一月,说过的话却只是寥寥。 山下旧柳覆上了一层清露。 吴裙坐在树上数了数手中的铜板儿,白玉似的脚踝儿露在外面轻轻摇晃着,惹得银铃随风声声翠耳。 那是很好听的声音。 叶英闭眼握剑静静听着,心中若有所悟。 那少年每日都要被罚跪只因使不出那一套完整的剑法来,可分明那么孤独的人,眉眼却始终安然。 吴裙支着手看着他:“我要下山去了。”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见他回过头来,乌发雪肤的美人顿了顿道。 她声音温柔,弯着的眼眸像是湖中清辉的月色,缠绵动人。 叶英似是有些意外,抬头看着树上的白衣人,她发上云鬓已经散开,鸦羽似的青丝柔柔的垂在两肩。 白发少年手指动了动,最后却是微微摇头。 他又开始练剑了。 林中天色昏沉,不知何时已下起了雨。绵绵雨丝落在少年白发之上,无端清寂。 吴裙离开时回头看了叶英一眼,他眼里映着白雪,像隔着一片远山。 叶英很少离开藏剑山庄。 他向来木讷,剑术未成前不敢懈怠一日。 雨下的越大了,已近深夜,那离去的白衣姑娘却是还未回来。 持剑少年缓缓皱眉,额间妙花在影影竹瑟中一片清寒。 第一日,第二日,第三日。 少年依旧在竹林中挥剑。 两月后,那乌发美人又回来了。 吴裙坐在树上微微晃了晃脚腕,银铃惹得枝头幼雀惊飞。 她手中还拿着根糖葫芦,目光带笑。 叶英收了剑,便见那姑娘将手中糖葫芦递了过来。 她身上拂了清照,眉目也映着云光:“给你的。” 披着白披风的姑娘唇畔梨涡浅浅的,像是雨后散去的轻雾。 叶英微微怔了怔。 那一年名剑大会召开之时白发少年以一己之力战败了明教法王,自此名扬天下。 无人知晓那连连贯剑法也使不出的少年竟有如此实力――除了吴裙。 “我要走了。” 她坐在树上看着遥遥月色,声音温柔。 这世上没有女人不喜欢漂亮裙子,吴裙尤甚。可能被她看上眼的裙子向来很少,百鸟裙却是个例外。 这是唯一一条她主动想要的裙子。 吴裙在西子湖畔等了很久,等到那人终于来求她。 韦后身死,李隆基逼宫,李裹儿如今也没有了任何砝码,于是她选择了与她作交换。 沉沉夜色衬的美人面容如雾如幻。 叶英指尖顿了顿,在黎明将至时才道:“我能见见你的剑吗?” 白发少年还是和以前一样安静蓦然,只是眉间愈加清寂。 暗暗云色褪去,一抹天光自山外升起。 寒气与风仞交错而过,叶英缓缓收了剑。 那白衣赤足的姑娘已经离去,寂静的林中只余少年一人依旧,他们从未问过对方姓名――直至如今相逢。 起风了。 雨丝斜落在云鬓之上,白色披风下翠罗裙摆袅袅散开,像是碧波湖中轻漾的水莲,美的惊人。 “渡灯。” 她轻轻唤了声他的名字。 低着头的姑娘任由雨珠顺着眉眼滑落,纤长的睫羽轻轻颤了颤,慢慢睁开眼看向那安静地被绑在水车上的僧人。 “这世上佛是渡不了人的。” 她唤他渡灯,并非是大师。 年轻僧人微闭着眼。 他浑身湿透,即使是在如此狼狈的境地面上却亦是端重。 “若诸众生,因其积集诸恶业故,所感一切极重苦果,我皆代受,令彼众生,悉得解脱,究竟成就无上菩提。” 白衣青年一字一句在心底默念着,只余茫茫月色照得眉间清寒。 吴裙轻轻笑了笑,她知道,他天生就是属于魔的。 天渐渐亮了。 屠户挑了担子往集市上走,路过巷子时却忽然顿了顿。 这巷子中只有一户人家,是镇上死了的寡妇的女儿,生来痴傻。 男人揉了揉眼睛,慢慢上前了几步。 张老三躲在竹篓下轻轻挪着,听见脚步声时忽然掀了篓子跳了出来。 屠户意识到不对,连忙转头去看,便见那台阶上的血迹慢慢渗了出来。 “寡妇家的姑娘吊死了。” 这件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镇上。 原是那晚张老三喝醉摸进了清白姑娘屋子里,在欲行不轨后逼死了她。 白衣僧人眼底赤红,微微有些茫然。 若非他当日救了他,替他受难…… 叶英执剑的手顿了顿,这时才已明白她想做什么。 逼他破戒,毁他道行,下一步又是什么呢? “渡灯,这便是人间啊。” 乌发雪肤的美人微微叹了口气。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打在年轻僧人眉眼之上。 不知过了多久,镇上新嫁娘坐着花轿离开。 渡灯慢慢睁开眼,像是佛塑染了凡尘。 那绑在手腕上的绳子已经断了,衣服上沾了血迹的僧人慢慢向前走去。 叶英微微凝眉,便听远方一阵马蹄声传来。 “天策军。” 白发剑客转过身去,便见那白衣赤足的姑娘歪头轻轻笑了笑: “叶英,你该走了。” 她还像当年爱吃梨膏糖的姑娘一般,唇畔梨涡浅浅动人。 只是那剑刃已经指向了他。 “你想用入魔后的渡灯对付李承恩。” 白发剑客声音淡淡,却一语中的。 镇口处: 冷眉纵狂的男人猛地勒住了缰绳。 “统领。” 阿古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马前。 “是这儿?” 李承恩问。 马前的少年点了点头又慢慢隐了下去。 第119章 风声凄凄萧马鸣。 这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镇可如今却已风雨欲来。 年轻僧人一念入魔, 青石阶上鲜血缓缓顺着雨珠向下流着,手上沾满鲜血的人依旧白衣翩然。 李承恩微微眯了眯眼:“渡灯大师?” 他勒住了缰绳,马蹄溅在雨水中有几分急促。 少林与皇家关系不浅,只因当今方丈玄正便是曾经的皇子李夕,李承恩当年自然也是见过这位有初唐风采的渡灯大师。 “大师怎会在此地?” 马上目光深沉的男人又问了一遍。 这小镇上太过安静,即便是雨天也显得不同寻常。 身后拿着□□的将士忽觉脸上湿热, 伸手一摸竟是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