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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间,命真是不一样。 正所谓物似主人型,姜一尘算不上简巡抚的物,不过作为跟了他十来年的心腹幕僚,两人的审美可见还是很一致的。 简巡抚见了林瑜,就如姜一尘一般,心里先赞一声,道一尘果然没有欺他,实过其名多矣。拉了人说了一会子话,见他眉目间略有疲色,忙叫人好生送去已经备好的院落里休息。 见他这样热情,他的夫人就不解道:“不过一个小小知府,老爷何故这般上心?”她家老爷已经是简在帝心的人物,听着正四品和正二品只差了三级,实则天差地别。简巡抚今日的态度简直有些殷勤了。就算林瑜是六元及第,也不知道他这般。 “这个小小的知府可是救了你老爷我的这一任的考绩。”简巡抚伸着手,由着自己的夫人将身上的公服给脱下,换上平日里穿得简便常服,“你还道兴化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对我没什么影响?”若他是出事之后再上任的,自然没有多大的关系,偏偏这事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了。少说,也有个失察之罪。 他都已经上折子自请罪责了,没成想,当今派了一个少年知府下来。别的不说,就一个牛痘,在他治下发现,至少他头上的乌纱就稳了。原本可能落得个贬谪的结果,如今变成了只磨勘个一任。对才年过半百,在朝堂上算得上是年富力强具备着野心的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区区三年,他还等得起。 如今,疫情完全没有扩散不说,兴化府自身的死亡数量也比之前控制了下来。原本在两次大灾之后会出现的问题也被一一解决,而且基本局限在一府之内,没有牵扯到别的府城。 老实说,原本就看在牛痘的面子上,简巡抚早就已经做好了林瑜那边随时前来寻求帮助的可能。并且,钱粮都已经准备下了。作为一省巡抚,他这一点权力还是有的。 没想到,完全么有用上。 就看在后期平平稳稳地度过了的份上,简巡抚觉得自己可以尝试着动动关系,将自己今年的考绩升到中上。上上、上中是不敢想了。就冲着那两桩大事发生了,吏部尚书就没那么心大敢给自己这个。 一般考绩除了看一地之税收、文教,这两个大头之外,还有一些刑名上的。一般犯人越少,或是判决公正,在考绩上都有评价。除此之外,还要看一地粮仓储存,堆满的自然好。 算一算林瑜给简巡抚减少了多少损失吧,最重要的,牛痘带来一次恩科。闽浙一向是文教昌盛之地,这一次科考简巡抚可是野心勃勃地希望多出几个举人出来。 要不然,他何苦这般大张旗鼓地办什么文会。本来,到了他这个层次,早就不需要亲自弄这些,只管等着别人来请就好了。高兴呢,就给个面子去一下,不高兴呢,就带个话,谁也不能说他的不是。 如果,这一次结果喜人一些,没准他还能想一下把考绩提到上下。哪怕只是下呢,只要是上开头的,对后面的官职调动就更有好处,磨勘还是能少一点就少一点。 若林瑜只是平庸,简巡抚这时候的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至少,没什么心思搞什么文会。只怕是焦头烂额地处理着兴化府的烂摊子,官场上的前途别说更进一步了,还要倒退好几年。 所以,他能不对林瑜热情么? 想到这里,他就对夫人道:“林知府那边须得做贵客看,万万不可怠慢。”他是不耐烦给人解释这种官场上的弯弯绕绕,也知道他这个做夫人的不大懂这些。好在,他的话向来是听的,有什么吩咐一向办得妥妥当当的。 夫人就笑道:“知道,老爷都念叨了好久了。”她将手里的公服交与身边的大丫头收拾起来,预备着过几日还要穿的。又问,“我听闻林知府也是大家公子的出身,这回身边却只一个小厮,也太简朴了一些,是不是配上个大丫鬟照顾着?” 简巡抚就摆手道:“多配上几个伶俐的小厮伺候着,不用丫头。”这林知府年纪轻轻生得还好,眼见着前程似锦,身边又没个人,难免那些个丫头起什么坏心思,到时候就是结仇了。 夫人温婉地劝道:“小厮终究不必丫鬟细致周到,想必这林知府也不是唐突之人,应该是无妨的。” 简巡抚失笑摇头,道:“我这是怕那些个丫头唐突了他!”然后道,“罢了,你也知道他是大家公子的出身,只带着一个小厮不过是为了出门在外轻车简从,很不必大张旗鼓的。原是他的好处,咱们也不必多生枝节,横竖也没几日,文会结束他便回了。” 却说另一头,白苓忙忙碌碌地里外打理,子鼠在巡抚府上下人的带领之下妥善安置好了马匹还有马车,回来的时候也搭了一把手。 林瑜是个闲的,白苓也不能叫他动手,回头叫刘嬷嬷知道了可有他的好果子吃。幸而这一回出门也没有带多少的东西,收拾起来也灵便。 很快,林瑜就被白苓伺候着先沐浴去了身上的尘气,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靠在榻上看书。 “这院落里倒是色色妥当,还有一个小厨房,里头什么都齐全,还能给大爷弄些热汤热水的先垫垫肚子。”白苓翻了翻包袱,找出了一套杯碗箸碟来。出门在外,这些家伙都得带上,万一要露宿,都是用得上的。若是到了客栈里头或是寄居在农户家里,也不至于使用别人的东西。 说着,一撸袖子就去了小厨房,不一会子,就捧了一个托盘来了。里头盛着一大海碗的粥,还有几碟子小菜。对着子鼠道:“小厨房我有做多的,你自去吃,莫凉了。” 林瑜伸头一瞧,之间粥里碧莹莹的青菜点缀着,稍稍搁了些许香油。清清爽爽的闻着就叫人食欲大开,就笑道:“刘嬷嬷都教了你什么,连厨艺都学上了。” 白苓便笑道:“小的愚笨一些,不如京墨哥哥灵慧,也比不上苏木哥哥武艺,只好在这偏门左道上下功夫了。”说着,见林瑜伸手,忙给他盛了一碗。 “什么偏门左道,民以食为天,这就是正道。”林瑜笑一声,道,“我这不用你伺候了,你也先去吃。吃完再来收拾罢!”说着,安安静静地用了。 白苓知道林瑜一向不计较这个,也不反驳悄悄地退下去,快快地扒了一些,就赶着回林瑜身边。他朴素的小心思,自家大爷大家公子的出身,如今出门在外才没排场起来,他怎么也不能久离了他身边,免得有捧高踩低的小瞧了大爷。 之前他说得话也的确是真真切切的全都出自本心,不说已经开始闭门读书、只等学问到了过几年就下场一试的京墨,原本他印象中沉默寡言的苏木也已经被自家大爷送去了王将军手下的军营。无论军营如何,好歹也是个出路。总比一辈子干个小厮、日后年纪大了好一些就做个小管